其他人不信,纷纷涌过来拿手摸。你摸一下,我摸一下,等都摸完了,嫩黄色的蝴蝶已经变黑了。
陈锦岚笑吟吟地看着众人:“大家摸得如何,是绣的不是?”
没有人作声。孟绣娘脸色苍白。
一直在旁边看好戏的王掌柜终于拨开人群走了过来,从陈锦岚手中接过绣品,仔细看了两眼,一锤定音:“是绣的,如假包换。”
王掌柜正待接着往下说,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是我输了。”孟绣娘突然开口。她走到水清桦面前,定定地看着她问:“你用的是什么技法?”
“水氏独门秘技。你想学,明日请早。”水清桦微笑着看她。
“我会来的。”丢下这句话,孟绣娘面无表情地走了,留下赵绣娘和韩绣娘不知所措。
王掌柜哈哈一笑,面向众人抱拳说:“大家都看到了,我丝忆坊旗下的水绣坊冬月里开业,坐镇的便是这位神乎其技的水娘子!届时还请街坊四邻多多捧场!”
“这是好事,你们早点开吧,不过东西可不能卖得太贵!”顾客们起哄。
“好说好说,一定让街坊们满意!”王掌柜抱拳示意。
人群散去后,水清桦笑眯眯地问王掌柜:“这场戏您老可还满意?”
王掌柜面不改色地回道:“水娘子,你冤枉我了,这可不是我安排的。只是你想在江夏绣业立足,这是迟早的事。将来,找你挑战的人只会更多。”
“我明白,”水清桦深吸一口气,感觉到了沉重的压力。“但今天这么一闹,我可能会有麻烦了。”
王掌柜不以为然:“水娘子,脱颖而出的典故你听说过吧?锥在囊中,藏是藏不住的。既然想做事情,就别总想着躲。”
水清桦承认王掌柜说得有道理,她不是怕,只是没精力纠缠,这下,谈梅雪又要不消停了。
第二日,水清桦再次来到水绣坊,这次她特地带上了窦建之。
十个绣娘整整齐齐坐在里面,孟绣娘三人组也在。
水清桦没有提昨天的事,过去的都已翻篇,要紧的是尽快教会她们自然绣,把开业需要的绣品都绣出来,时不我待。
孟绣娘她们原本有些害怕水清桦发难,看她直接开始授课,不由心里松了一口气。但这口气还没松多久,就发现摆在自己面前的难题:半年之内,学会一种难度极高的新技法,并用新技法绣出一百幅绣品,平均每个人绣十幅!
“这不可能,这太难了!”绣娘们炸了,纷纷抗议。
“平时我们一幅绣品花费几个月甚至一年的都有,几天绣一幅,根本做不到。”
水清桦示意她们稍安勿躁:“一年绣一幅,这种作品并不会放在水绣坊中。”
她问孟绣娘:“你的《龙腾》绣了多久?”
孟绣娘不明所以:“一年半。”
“你绣了一年半,是镇店之宝,如果丝忆坊需要的都是这样的精品,有什么必要开设水绣坊呢?”水清桦向她们讲明水绣坊的定位:“水绣坊的特点只有两个字:新奇。新技法,新图样,新配色,一条完全不同于丝忆坊的路线。”
她拿出定好的绣图给大家传阅。看惯了苏绣的精致、雅洁、华丽,她们发现这批绣图线条更简洁,配色更浓烈,图案活泼有趣,许多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中草药、刀剑、编钟都能做纹样?还有这狸奴,圆乎乎的,一点都不像真狸奴。
有个绣娘问:“这风格既不像苏绣,又不完全像楚绣,这是个什么绣?”
“水绣。既是水绣坊,当然是水绣。”这是水清桦第一次明确亮出水绣二字。
在座的都是有丰富经验的绣娘,根据绣图估算了一下刺绣难度,十天一幅可以做到,但是有另一个问题:“我们在丝忆坊的月银少的三两,高的五两,孟姐姐这种就更高,你这些绣品肯定卖不出高价,我们的月银不会降吧?”
水清桦用眼神示意窦建之,大管事兼账房先生,该派上用场了。
窦建之会意,立马施展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把水绣坊的经营账给绣娘们算得明明白白,主题思想就是,水绣坊的绣品胜在新奇,售价虽不比丝忆坊但也不会太低,品质亲民更容易走量,绣娘们不仅月银不会降,年底还能拿到数额不等的红封。更重要的是,她们在水绣坊能学到新奇的针法,不用拜师,不付束脩,这种便宜上哪占去,没让她们倒贴钱都全靠水娘子善良大度。
牛是吹出去了,水绣坊能不能赚到自己说的那么多钱,他心里也有点打鼓。但看二姐胸有成竹的样子,他又不慌了,他的信条就是,跟着二姐,准有好事!
绣娘们被窦建之忽悠得双眼发光,全都表示自愿留下,前提是要签下自然绣技艺的保密书契,就是说,用这项技艺绣出的作品只能在水绣坊出售,如果去了其他绣坊,就不能使用,也不能外传或收徒,否则水绣坊有权去官府告她。
水清桦清楚,这种书契防君子不防小人,真有心外传是防不住的,她只能抓住短暂的保密期赚一波钱,同时加紧升级技艺,让模仿者永远都追不上她的脚步。
授课一天下来口干舌燥,浑身酸痛,总算把这群绣娘收服了,简直和打了一场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