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桦、玉桦、雅静和蕙心休整好,和锦岚道了别,顾不得再拜见老夫人,便离开陈宅,各自回家。她们都迫切需要好好泡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衣服,再在自己的床上睡个天昏地暗。
走出陈宅,蕙心眼尖,指着门口一辆马车说:“那不是咱家的车吗?”
清桦顺着她的指尖望去,果然是季家马车,车旁还立着一道挺拔的身影。
季子墨?
水清桦下意识往后缩了缩,但是已经晚了,季子墨转过身,看向了她们。他显然仔细拾掇过,穿一身翠蓝底织银线的袍衫,系一条银色绫子腰带,眼睛含笑,满面春风,迎着她们走来。
走到五步之外时,他顿住了,上上下下打量了水清桦一遍,眼睛里的笑没了,只有满脸的不可置信。
董雅静见势不妙,浅施一礼,口呼师兄。季子墨这才看了她一眼,这一眼也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惊讶。董雅静也顶不住了,知道自己形象糟糕,立刻告辞,向自家马车走去,顺便把还浑不知事的玉桦一把拖走。
水清桦尴尬地朝季子墨笑笑,柔声问:“你怎么来了?”
季子墨莞尔一笑:“你都走了七天了,孩子们想你想坏了。”说完,拉住她的手,把她送进马车里,自己也上去坐好。
蕙心低头跟在后面,乖乖坐在车辕上。
打下帘子,季子墨装不下去了,眼睛蹿出两簇小火苗,问道:“这七天你们都干了什么,为什么瘦了一大圈,眼睛像被人打了两拳,头发还被绞得乱七八糟?是有人强拉你去做姑子吗?”
“没有没有!”水清桦连连摆手,“我们只是在研究发绣。”
这个理由并不能安抚季子墨。“我支持你的理想,但没想到你会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你还在养病,为了给妹妹治病,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吗?“
水清桦呆呆的,脸上一时不知道该呈现什么样的表情。她没有生气,只是不习惯,季子墨即便是生气,也该是隐忍克制的,他最擅长的是冷战,是让你自己琢磨错在哪里,而不该是这么直统统地训斥。现在这样很破坏他的形象,仿佛谪仙人脸朝下啪一声摔到了地上。
她还是怀疑季子墨被换了芯子。
“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说话?”季子墨看到她游离的眼神,更加没好气。
“没想什么,我只想睡觉,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了。”水清桦老实说。
季子墨又心疼又生气,轻轻把她的头按向自己的肩膀,“那就好好睡。”
两辈子第一次靠在他的肩头,身体被他手臂圈住,这种亲密让她很不适应。
季子墨也有些不习惯,和清桦在一起,他总是变得不像自己,以前不会说的话,不会做的事,好像下意识就去说、去做了,但他又不太后悔,感觉很新奇,还有点甜蜜。
他肯定是换了芯子,水清桦想,然后沉沉睡去。
不知道摇晃了多久,季子墨轻拍她,“到家了”。
这副样子不便去给老太太请安,一行人直接回了三房。两个大女儿飞奔过来:“娘亲娘亲,您终于回来了!”
见到女儿,水清桦心里泛起细细密密的思念和愧疚。正要抱住孩子,季子墨制止了,“娘亲累了,让娘亲先沐浴休息,晚上再让娘亲抱。”
女儿们立刻放开,菲儿还乖巧地说,“蕙心姐姐的样子也很累,你去休息吧,我和兰心姐姐在就行。”
水清桦赞许地揉揉菲儿的脑袋。
痛痛快快沐浴了一番,兰心送来一碗鸡汤面,水清桦顾不得形象,三口两口吃完,倒头便睡,一直睡到日暮时分。
两个孩子巴巴地趴在娘亲的床边,小声问着,娘亲怎么还不醒啊?
在窸窸窣窣的声音中,水清桦醒来了。一睁开眼,便对上两双骨碌碌的大眼睛,孩子的眼睛清澈见底,眼白泛着微微蓝色,黑亮亮的瞳孔里倒映着小小的娘亲。
“娘亲醒了!”菲儿和蕊儿爬上床,钻进娘亲怀里,水清桦一把抱住她们,娘仨腻歪在一起滚来滚去,你咯吱我一下,我戳你一下,笑得直打嗝。
门被推开,季子墨抱着季薇进来了。
“别忘了这里还有一个,她也很想娘亲。”说完,季子墨不由分说地把襁褓塞进水清桦怀里。
水清桦僵住了,心被重重撞了一下。她很久没有好好看过薇儿了,此刻,她端详着怀里的婴儿,这是薇儿的脸,薇儿的鼻子,薇儿的嘴,还有一双盛满了星星的眼睛。这就是薇儿啊!
突然,她觉得自己一直想错了,不是薇儿的身子被别人占了,而是薇儿历经劫难,转世后褪去曾经的懵懂,找到娘亲,继续投胎做她的女儿。
薇儿这么艰难才回来,而她一直在刻意冷落她,不认她。薇儿,你能原谅娘吗?
一条叫做愧疚的绳索缚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她疼得眼泪扑簌簌落下来,落到薇儿的小脸上,泪珠顺着娇嫩的脸颊滑入嘴里。婴儿吧唧几下嘴,大大的眼睛忽闪着,突然咧开无牙的小嘴笑了起来。水清桦紧紧把薇儿搂在胸前,把自己湿透的脸颊贴上她的小脸。
菲儿和蕊儿惊讶地看着娘亲,不懂发生了什么。季子墨也不懂,但他看懂了她在伤心。他走上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