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清空万里,艳阳高照,
雨过天晴的定论,果真无论在哪一个世界都适用。
“就这样离开真的没关系吗?”
“都怪我昨天晚上太兴奋了,说了好多好多话,导致阴阳师大人你一夜没有休息。”
看着视野中已经整装完毕,准备重新出发阴阳师大人,赤足踩在石阶上女孩满目自责。
“很喜欢听我讲的故事?”
“谢谢你,可是.........”
虽然从阴阳师大人的口中得到让自己不要在意的回答,但女孩眼里的那份愧疚还是不减。
若是因为昨夜没得到良好的休息,导致对方在之后的旅途中出现什么变故,她可就要歉疚死了。
【呸呸呸,】
【自己怎么朝坏的地方想呢。】
一时间,天井下的心中波澜四起,小巧的贝齿轻轻撕咬着浅薄的下唇,背在身后的纤细手指不知所措地纠缠在了一起。
见状,那已经走出凉亭的年轻男子又走三两步走了回来,并探出了手掌轻揉在女孩的小脑袋上,开阖的唇齿是在说些安慰的话。
“真的吗?”
“你真的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吗?你真的没有骗我吧。”
天井下的内里得到了些许的安抚,可脱口的声音里依旧藏着不安。
“阴阳师的生活可真是辛苦呢。”
“那祝君武运昌隆,一帆风顺。”
再次得到肯定回复女孩终于将心中的忐忑,并像是很久很久以前,附近村子里的老人在这里送走外出的年轻后生一样,说着道别时的祝福语。
也就是这一刻,蓦地有清泉般的泪水从其灵动眼眶中汩汩流淌而下。
一瞬间,她的生命、她的灵魂、她的身影似乎都与那些曾在这里送别的人类有了重叠,也开始理解为什么那些人会看着出走乡里的亲人落泪。
“我,我没有想哭,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没有忍住,眼泪它自己就掉下来了。”
“不好意思阴阳师大人,让你操心了。”
感受到面颊上的泪水被拭去,小家伙抬起面颊努力挤出了一抹无暇的浅笑。
但很快这抹浅浅的笑容便迅速绽放了开来。
“是,是这样嘛?”
“原来我和阴阳师大人已经是朋友了吗?”
“因为是朋友,所以我才会在分别的时候哭泣的吗?”
听着来自阴阳师大人的解释,天井下的眼里满是惊喜的光茫。
不知道已经过去多少多少个年岁了,她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特殊而温暖的感觉。
【我走了,】
【你真的还要继续在这里等待下去吗?】
荒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开口询问道。
因为他完全能够揣测到故事里那对年轻男女的结局:
青年,战死沙场;女子,郁郁而终。
不是他们不想信守承诺,是经历的乱世将他们硬生生地拆散。
天井下永远也等不到曾经的那个出走入伍的青年,也永远无法将女子积蓄一生的心意传达。
人类的生命,在妖怪的面前实在是太过短暂了。
“是,”
“这是我之前唯一的心愿。”
其认真的说道。
不过,现在的她有了第二个愿望,就是能够与自己交上的第一位朋友再次见面。
但是,这个心愿已经被天井下悄悄地藏在了心底,且是绝对不会对眼前的阴阳师大人说出口的。
因为其清楚的明白,自己的心愿很可能会给这位善良的阴阳师大人带来一些烦恼,她不想让对方为此而纠结。
当然,她会等待的。
无论是一年,两年,还是五年、十年,她都一直会在这里等着的。
等着未来某一个下雨天,等着对方再次路过此地进来避雨,等着再亲口说上一句:
【好久不见,阴阳师大人。】
【我一直在等你哦。】
得到回应的荒没有强求,在又一声告别之后便朝着既定的方向继续前行。
哪怕其已经知道了这是一场几乎无法达成的执念,可就如同大岳丸出走四海都背负着铃鹿山,如独眼小僧被着化作石头师傅下山去寻找那一只蝶,如被迫出走的小鹿男终究还是回到昔日的森林故里.........
他不会贸然地去干涉妖怪们的执念。
只是,在已经走出数十米的转面,再一次看见小家伙孤零零地呆在原地,依旧怔怔地眺望自己的远离时,一种某名的情绪开始拉扯着荒的胸腔。
止步,转身,
他开始大步朝着那个独自等待于凉亭十多年的天井下走去。
这一刻,荒有些明白为什么在九尾之乱的悼念人海中一眼看见了自己,并对自己说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话。
因为,所散发出的孤单属性,就如同衣衫、如旌旗上绣着的族纹、代纹一样,鲜明、清晰,让人无法轻易释怀。
“怎么啦,阴阳师大人,是有什么东西遗落在这里了吗?”
看着落定于自己身前的年轻阴阳师,天井下的眼睛升起了淡淡的喜悦。
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