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长安天子的愤怒,除了文武百官之外,知晓的人可能并不多。
但来自大佑庙堂的决断,将确切的影响到整个属于大佑的天下。
当首次征讨大宝失败的战果传来时,在最初的愤怒之后,武帝立刻下令,倾其国力也定要给大宝一个天大的教训。
任谁都知道,大宝绝不可能是大佑的对手,特别是认真起来,准备报复回去的大佑。
数遍周边天下,除了蛮族之外,也没有一国是大佑的对手。
但......
唯一的问题是,大宛距离大佑足足有万里之遥!
是否能赢,这个问题没有人去质疑。
可哪怕赢了,又能有多少收获?
或者说,真正的损耗必然大于收获!
如此劳师远征,在很多人看来都是不明智的。
朝堂公卿的劝谏一波接着一波,直到......
一位带头奋力劝谏的大臣,被武帝直接给斩了。
一斩之下,所有劝谏的声音都逐渐隐没、消失。
皇帝已经下定了决心,不容置疑的决心。
任何敢与其唱反调的家伙,都得死。
大佑的皇帝,是至高无上的武帝,没有人可以左右他的武帝。
乐意的时候,他可以听从劝谏。
可决心已定之时,谁敢阻挠,谁就要死。
说一不二也好,一意孤行也罢,在位三十余年,武帝早已将皇权发挥到了极致,他的威势没有人能够抗衡。
一意可决天下!
于是,在武帝坚定的决策之下,整个大佑都开始了运转。
哪怕远在秋野郡,距离长安千里的秋野郡,也不能避免被波及。
毕竟,秋野郡也是大佑天下的一部分。
秋野郡。
夏日炎炎,天光明媚。
一处菜市场,许正看着那跪倒在地,小猫三两只的囚徒,略显愕然。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今日斩首的家伙,不止这么几个吧?
跟前些日子定好的人数不一样啊?
这个疑惑,不仅仅是许正有。
连周围的百姓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大佑的刑罚颇为严苛,很多同样的罪责,最终的判定标准完全是根据官员的心情来。
同样的罪责,判罚的结果完全不一样也是很有可能的。
但已经定下的罪责,一般也不会再修改。
除非......出了什么大事。
回到涅槃寺之后,许正随便打听了一下。
毕竟砍头这种事情,百姓们大多仅仅只是看个热闹,对他来说,却是切实的关乎自身的实力进境。
那些人临死之前所爆发出的七情六欲,外加他偷偷施展上去的诸恶及身,彼此的加持之下,对不动明王身来说也算是大补之物了。
武道修行,肉身有药物滋补,可神魂就没有这种待遇了。
然而神魂进境,对许正来说,人死之前的怨念、恐惧、不甘、悔恨......等等情绪,未尝不是一种补药。
毕竟佛门本来就有超度一说,不动明王身降服恶念,本就是能力所在。
来涅槃寺的香客不少,许正打听了一圈,只是听说有人见有小吏压着不少囚犯押送了出去,就连原本死罪的一些人,都有了一个‘改过自新’、‘将功赎罪’的机会。
难不成,是蛮族打过来了?
许正不懂就问,直接找到了吴起。
“哦?没想到你觉察到了。”
吴起听完许正的疑问,略显惊讶。
李将军征伐大宝失利的事情,毕竟不是一件非常光彩的事。
朝廷虽然已经下定决心给大宝来个狠的,却也不会将失利之事大肆宣扬。
脸上中了一巴掌,重新打回去自然不错,但在没打回去之前,使劲嚷嚷只会丢人。
因此民间能收到的风声终归是不多的,只知道最近情况好像有了一些变化,可具体是什么却并不清楚。
但这也的确算不上秘密,并非不能说之事。
“七科谪,知道么?”
吴起反问道。
“愿闻其详。”
这些日子许正从未松懈对百家经典的参悟,其他方面自然不可能全都面面俱到,满打满算来到这里还不足一年的时光,再怎么努力,许正也还不足以担得起博学这两个字。
“七科谪,就是专为军队从事贱役和苦力的七种社会人员,分别来自:有罪的官吏、杀人掠货的亡命徒、入赘的上门女婿、在籍的商人、曾做过商人的人、父母以及祖父母做过商人的人。”
吴起解释道:“朝廷动用了七科谪,要打一场声势浩大的战争了。”
“和蛮族?”
许正略略挑眉。
“那当然不是。”
吴起摇头,蛮族可不是大佑,七科谪本身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东西,跟蛮族用七科谪打,那未免也太小瞧能和大佑扳手腕的蛮族了。
倒不如说,正是因为大佑真正核心的军队要防备蛮族,所以为了讨伐大宝,才不得不动用七科谪。
从这一点上看,哪怕独断专行的武帝,也知道真正的敌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