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罪书在,罪状确凿!
光天化日之下强杀县令,玷污里长女儿,劫掠朝廷物资,乃至多次侵扰富商......
哪怕抛开许家之惨案暂且不提,上面的罪状也称得上是恶性累累,死有余辜。
这么一个大侠被捉拿归案,在县衙外围观的百姓们纷纷拍手叫好。
其中有不少罪状,可都是有人亲眼目睹,便是无人得见,这家伙亦是喜欢胆大包天的留下印记,赤裸裸的挑衅朝廷!
“罪状确凿!”
惊堂木第三次拍响,县令已是怒目圆睁之状,“如此等恶贯满盈之匪徒,天理难容!其自断心脉,妄图逃过大佑刑罚,岂能如他之意?
明日午时,东门菜市场,斩首示众!诸位,可有何异议?”
县令的目光扫过台下一家家被请来的受害者家属,乃至门外无数围观的百姓。
“我的女儿啊!你还我女儿命来!”
一道哭啼声于大堂之上响起,一个看上去五六十岁的老翁哀嚎痛哭,直接冲到了扬平大侠身前,举起干枯的拳头,拼命往他的身上砸。
一旁小吏见状,作势伸出一只手随意的拦了拦。
“此等恶徒,死都是给他痛快!恨不能将之千刀万剐,以泄我心头之恨!”
又一个衣着豪奢的富商破口大骂。
被县令召集来的一个个证人们群情激奋,对着枷锁加身的扬平大侠拳打脚踢。
唯独站在一旁的许正和许知浅,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保持着沉默。
坐高台上的县令满意的点了点头,摆了摆手道:“莫要将人给直接打死了,压下去,明日午时问斩!”
“好!”
“青天大老爷!”
“这样的人早就该死了!做了多少的孽!”
连门外的围观百姓都纷纷拍手叫好,朝廷擒此大贼,干得好啊!
在吵吵嚷嚷的沸腾声中,已无力挣扎乃至说话的扬平大侠被压了下去,地上拖出一道鲜明的血迹。
许正和许知浅并肩走出了县衙,外面的日头甚是炽烈,许正微微抬头,竟有些睁不开眼睛。
两人一同走出了一段距离之后,许知浅说道:“明日问斩......咱们得过去一趟。”
“啊?”
许正如梦初醒,问道:“这也得看?”
“毕竟是近乎灭门之仇......还是要去一趟的。”
许知浅垂着眼睛,继续说道:“等这件事结束,我得去一处书院进修,可能需要几年时光。你要不要跟我过去,在书院边上住下也行,起码有个照应。”
“你恩师推荐的地方?那定是个好去处。”
许正先是点头,旋即又摇了摇头,道:“涅槃寺挺不错的,我就不挪地方了。那里比较清静,每日吃吃斋饭,念念经,得个清净也挺不错。”
又是半晌的沉默,两人回到了涅槃寺。
“堂兄若无事的话,我就先回到房中歇息了。”
站在房间门外,许正说道。
“无事。”
许知浅道。
许正推开房门,刚刚迈进一步,便听到许知浅喊:“许正。”
“嗯?”
许正扭过身来。
许知浅近乎一字一顿的说道:“许家的事,我不会忘,我会自己讨回公道。只是......”
“堂兄说笑了。”
许正没有等许知浅说完,便出言打断,耸了耸肩,那花白的发丝也随之一同摇摆,“你看我这副样子,许家的事,我怕也难帮上什么忙,堂兄做主即可。”
“......嗯。”
许知浅点了点头,看着许正闭合房门,消失在视野之中,整个人显得有些恍恍惚惚。
一人之恨,一家之怨,一族之仇。
终归还是要......
大局为重。
许知浅闭上了眼睛,缓了好几息的时间,方才步伐沉重的离去。
夜半时分。
床榻上的许正猛然间惊醒,识海中的不动明王身宝相庄严的身躯上,似有一道道若有若无的黑气侵扰。
“尼玛的,修士也能做噩梦?”
许正骂了一句。
睡梦中,一道衣衫褴褛,血迹斑驳的身影恍如真实,那一双怨毒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他。
“你盯着我做啥?又不是我要抓你的,有病。”
又是一声怒骂。
伴随着许正苏醒,不动明王身绽放出点滴毫光,将那若即若离的黑气尽数压下。
白日在那县衙之中,扬平大侠一言不发的接受着县令的审判。
在那老翁扑上去拳打脚踢之时,或许少有人注意到,那时已无力挣扎、有所动作的扬平大侠眼中近乎凝为实质的怨毒,恨不能择人而噬一般。
但,许正注意到了。
不动明王身以炼化七情六欲之息为自身食粮,能吸收的当然不仅仅只是别人的欲念,自身的也同样如此。
那道睡梦中出现的怨毒目光,与其说是来自扬平大侠,倒不如说是许正心中泛起的涟漪成型。
寻常人或许很快就会揭过,但他修习《不动明王身》,心湖本就不易泛起波澜,一旦泛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