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何指教?”
许正并不抱太大的希望,因为如今他已自己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不过,许知浅毕竟是一番好意,他自然也不会表现的抗拒。
许知浅将信拿了出来,递给许正,面色有些奇怪的道:“恩师说,天有阴阳,人亦有阴阳。”
“嗯?”
许正微微愣神,有些不明所以。
于是他打开信件,目光扫过。
信中,许知浅的恩师简短的关怀了一下他的情况,然后对于许正的问题,只是说‘天有阴阳,人亦有阴阳’,告诉许知浅若想知道什么,可以前去寻他。
至于许家之事,暂放一下也未尝不可。
实话说,这信上实在是没有什么内容可言。
对于许知浅的恩师,许正也并不太了解。
事实上,许知浅很小便已外出求学苦读,若非这次回来许家遭逢大难,仅剩下许正一人还在,两人之间也很难有什么牵连。
但许知浅心中却是很清楚自己恩师的份量。
毫不夸张的说,在大佑,他的恩师曾经也是权倾朝野的那个人,特别是在儒生中的重量堪称无与伦比,说是当世最强的那个人也无甚差错。
而今大佑武皇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这背后有一个功不可没的人——就是许知浅的恩师。
正是他一手将儒家抬上了真正的巅峰,自此之后百家之名逐渐沉寂,唯独儒家越加兴盛起来。
只不过,提出了罢黜百家和天人感应的他,在登上巅峰之后,也逐渐滑落,而今已是告老辞官,远离庙堂之事。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的影响力就消失了。
若不是许家之事对许知浅而言实在过于重要,他也不想打扰已在颐养天年的恩师。
所幸,恩师还记得他,甚至给了他回应。
“堂兄想找恩师解惑?”
许正将信件重新递还,问道。
“是。”
许知浅点了点头,“许家之事,我一定要一个说法。但官府那边,接连推三阻四,我找了不少人施压都没有什么用,尽数被挡了回来。
甚至还有人告诉我最好停下,莫要深究。
事到如今,我大概也只能求助恩师,才能寻觅到破局的方法。”
灭门之仇不共戴天,许知浅绝不肯就此放下,浑浑噩噩的过去。
父母妻儿、亲族老小还在天上看着呢!
他一定要给许家逝去的人一个交代,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这次过来,自然是要和许正说上一声,毕竟他一离去,此地就只剩下许正一人了。
“应该的。”
许正没有劝阻,此仇对许知浅来说绝不容一丝懈怠,他现在帮不上什么忙,不添麻烦已算不错了。
“你身上的问题,我也找人询问过。”
许知浅看着许正那仍旧花白、斑驳,全然不似年轻人的华发,道:“其中有一位朋友很感兴趣,想要过来看一看你,或许能有解决之道。”
这十余天时间,他写了许多封信,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有些信件石沉大海,而有些信件,也得到了殷切回应。
“哦?谁?”
许正有些好奇,如今他已找寻到了一条出路,不过这种事情,自然是做再多的准备都不嫌多的,毕竟事关自身寿元。
“他名为吴起,乃是谏议大夫的儿子,昔年与我一起做郎官,因此熟识。”
许知浅简短的介绍一下,“他为人较为狂傲,不过心地还是不错的。我不在的时候,便请他代为照看你。
不过他距离此处较为遥远,尚需几天时间。”
谏议大夫,乃是俸禄六百石的官员。
同掌规谏讽谕。凡朝政阙失,大臣至百官任非其人,三省至百司事有违失,皆得谏正。
这个官职,是能弹劾朝堂百官的,乃至天子过失都能嚷嚷两句。
权利当真不算小。
当然,最重要的是,要懂得“简在帝心”的道理。
所以谏议大夫的儿子被安排先跑去武帝的身边当个郎官,刷一刷存在感,也是非常合理的。
郎官虽然不算什么像样的官职,却胜在能够跟随武帝左右。
先在武帝身边刷个脸熟,比什么都强。
有这么个人过来当做靠山,许知浅也不必担心自己找恩师的时候,许正被官府的人抓走定案,可以说是用心良苦。
“麻烦堂兄了。”
许正自然没有推拒。
“身上的钱财还够用么?”
许知浅又问道。
“还剩下不少呢,堂兄不必担心。”
许正已经知道许家的产业都被封了,这个时候许知浅怕也没什么钱财,剩下的钱他自己省着点花,也足够用很久了。
“那就好。”
许知浅微微颔首,“既然如此,你这里也没什么我放心不下的事情了。你且安心养伤,我尽量快去快回。”
“堂兄不稍稍休息一下再走?”
“不了。事不宜迟,你这里无事就好。”
许知浅摆了摆手,雷厉风行,行色匆匆。
目睹许知浅离去的背影,许正微微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