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汤来咯!”
脚步轻快的郎中端着热气腾腾的坛子快步迈入屋中,将冒着热气的坛子放到桌前,不遗余力的介绍道:“家养了好几年的老母鸡,外加二十年的野山参、何首乌......滋身养神,补血壮气,二位快吃吧!
若是有事,无论何时直接喊咱就好,定不让二位多等片刻!”
郎中的态度不可谓不贴心。
一方面是因为许知浅的确有人中龙凤之姿,另一方面,则是许正的状态的确很不好。
至于许知浅此前递给他的那张银票,只在其中起到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作用。
医者仁心,包要照顾好他们的!
“深夜叨扰,您先去歇息吧。”
许知浅摆了摆手,看着桌子上冒着腾腾热气的药膳鸡汤,浓香分明扑面来,却无法给他增添分毫的食欲。
倒是许正,早在鸡汤端上来的第一时间,便已是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先是递给许知浅,在许知浅摇头拒绝后,许正也不客气,夹起一个鸡腿就往嘴里塞。
“嘶~呼呼呼、呼呼呼!”
一口咬下,许正先是吸气,旋即连连吹气。
真特么的烫啊!
但这一点也不影响许正心急火燎的食欲,吹了几口气后,又是一番狼吞虎咽,颇大的鸡腿,转瞬间便已是仅剩骨头。
许正夹起那根二十年野山参,半点不客气的塞到嘴里,咀嚼几下便吞入腹中,甚至还劝起了许知浅,“堂兄,吃啊。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不吃饱,哪里能有力气做事?”
‘这个时候,你怎么会有食欲的?’
许知浅本想呵斥许正的。
许家满门近灭,独留他们二人,而今族人尸骨尚且都未曾入土为安,还能有心思大吃大喝?
可看着许正那苍白如纸般的脸色,乃至近乎灰败般的发丝,许知浅终究没有质问出来。
无论如何,这个堂弟也是受害者之一,没有被吓傻、吓疯都已算不易。
他们是许家仅剩下的二人,更该患难与共,不应彼此责难。
短暂的沉默之后,许知浅拿起了此前许正递给他的筷子,象征性的在鸡汤里沾了沾,放入口中,旋即将筷子重新摆好,整个人端坐在桌旁,默默等候许正进餐。
许正见状也不再规劝,自顾自的大吃大喝,待得一整只鸡下肚、里面药材都被他吃下,外加大半鸡汤入肚,许正总算是在腹中感受到了一丝难得的暖意。
酒足饭饱之后,疲乏感便已是片刻不停的涌了上来。
许正揉了揉眼眶,困顿的说道:“堂兄,我先睡一觉,你也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情,咱们明天再说。”
“嗯。”
将许正搀扶到床榻上,看着这个倒头就睡的堂弟,许知浅却是没有半分的困意。
从皇都一路调转,马不停蹄的奔袭而来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好不容易紧赶慢赶,赶上了日子,本该是大喜的时刻,迎来的却是满门的祸事。
此后又是半日间百里来回奔波,连带来的宝马都被活生生累死,总算是将几欲垂死的堂弟给救了回来。
看许正此时的模样,的确是没有精力应对官府的人了。
这种近乎灭门般的大案,审查必然极为严苛。
而许正作为其中唯一的幸存者,必然会被重重调查,更不要说此事听许正的意思,还很是有几分的蹊跷。
非要今日动身报案,许家怕是真就只能剩下一根独苗。
且就依他之意吧。
无论如何,总该先关照活着的人。
许知浅轻轻呼出一口气,在许正的床榻旁盘膝闭目养神。
静待天明。
......
“小伙子,醒醒,醒醒。”
睡得正香之际,许正忽然感觉有人推自己。
不,不是感觉。
睁开眼帘,慈眉善目的郎中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许正满口的鸟语花香堵在了嗓子中,没有倾吐而出,总算是回过神来。
目光下意识的看向窗外,已是天光大亮时!
至于许知浅,也没了踪影。
许正的困惑尚未出口,郎中便已是主动说道:“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你的那个堂兄就动身出发了。让我过一个时辰,准备好饭食后再将你喊醒。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赶忙过来喊你,没打扰吧?”
“没有。”
许正微微摇头,心中有些惊诧于许知浅的细致。
不愧是能在皇帝身边做郎官的人,哪怕突逢大变,仍旧未乱阵脚,思路清晰。
拖着许正去报官纯是累赘,万一许正一不小心噶了更是得不偿失。
何况官府的人必然还要核查现场,找寻线索,一时片刻间定是忙不过来的。
总不能真就扔着那么多尸身不管吧?
待得那些事情忙了个七七八八,才是找他这个‘当事人’询问的时候。
许知浅哪怕在心急如焚的情况下,也还是理智且聪慧为他多争取了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
所谓君子,润物细无声就是这样的道理。
这个堂哥,不赖!
“快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