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跑堂喜滋滋的离开,商宴收回目光幽幽叹了口气。
“真是钱可通神啊。”
“不过,师父你哪里来的金子?”
商宴思来想去,掉下洛水崖后她为了替皇叔检查伤势,明明把皇叔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任何外物。
何况洛水湍急,两人在那样狼狈的情况下根本无暇顾及身外之物。
可这实打实的金坠子又是从哪里来的?
接触到商宴疑惑的目光,楚依安面不改色的喝了一口茶水,精致的凤眸里如蕴微光。
“钱财不过身外之物,有来有回亦是常事。”
皇叔这是又在打什么哑谜……
商宴也懒得追问,她的肚子早已经饿的不行了。
很快当地的特色美食和家常菜如流水一般送上了桌,跑堂笑容满面的将找回的一袋碎银子放在桌上。
商宴掂了一下,嚯,还挺沉。
自离开奉安亲征以来,商宴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吃到一顿像样的饭菜了,自是没有客气。
一顿饱餐后,商宴迷迷糊糊的上了二楼,自然而然的就要跟着楚依安进房间。
跑堂笑吟吟的在一边提醒道,“姑娘,您的房间在这边。”
商宴反应过来,气氛突然有些尴尬,正要转身离开,楚依安轻轻咳嗽出声,唇色微有些苍白,开口道。
“好好休息。”
商宴心下微暖,浅笑着回道,“嗯,师父也早点休息。”
一路被引到自己的房间,商宴打量了一下四周,屋子不算大,但该有的陈设家具都有,布置的干净整洁,还算雅致。
关上房门,烛火在纸糊的菱纹灯笼里安静燃烧着,商宴在床边坐下,却没什么睡意。
推开半扇窗户,外面不知何时已经飘起了绵绵细雨,街道都湿润了。之前还喧闹的街市也安静下来,只零星有几面油纸伞滑过。
风携裹着雨丝飘洒进窗,带着丝入夜的凉意。
商宴阖上窗扉,想起楚依安近日来咳嗽不断,只怕也是沾染了风寒。
皇叔如今的身子,可是经不起折腾了。
心里想着,商宴更是睡不下了,索性起身下了楼。
店里的掌柜正在柜台边上盘账,见到她,跑堂陪着笑道,“这么晚了,姑娘这是要去哪?”
商宴扭头看了看店外,夜色还不算太浓,于是笑道,“店家可否借我一柄纸伞用用,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哪里的话,”
跑堂转身奉上雨伞,又瞅了眼外面的天色,“不过这么晚了,姑娘一个人出门,总归是不太安全,不如叫上楼上那位先生同行吧?”
“这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章台可不似其他地方。”
见跑堂欲言又止的样子,商宴并未放在心上,只笑着微微颔首,“多谢店家提醒。”
“我只是出门抓副药,很快就会回来,师父已经歇下,就不必再打扰他了。”
见她坚持,跑堂无奈的搔了搔头,“既然如此,那我在这儿等着姑娘回来。”
商宴再次谢过,撑开纸伞就出了门。
街道上的行人已经很少了,周围大多数商铺已经闭了门,借着门缝里漏出的几缕光亮,穿着蓑衣的小贩们推着土车步履匆匆。
一阵冷风夹雨吹来,商宴禁不住打了个寒颤,雨势似有渐大的趋势,商宴不由加快了脚步。
她记得这条长街的尽头有一间药铺,方才从二楼窗户眺望出去时还点着灯。
可等她匆匆忙忙赶到时,店里的药童已经关了铺门。
商宴急急凑上前去,“小师傅,可否容我抓一副伤寒药?”
那药童头上戴着青布儒巾,抬头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道,“真不巧,今日下雨凉人,师傅早早就回药庐去了。”
闻言,商宴面上不自觉流露出一丝愁色,颇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
见她困恼的样子,药童努了努嘴,指着长街另一边的巷道说,“街东还有一家药铺,每日要亥时过半才关铺子,如果你着急的话可以去那里看看,只是现下这个时辰赶过去也得加快了。”
商宴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确定了大致方向后,道谢一声便匆忙离去。
看着商宴纤长窈窕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雨雾中,药童给铺面挂上锁,摇着头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雨滴窸窸窣窣的打在油纸伞上,商宴脚下的裙裾早已被雨水打湿了,为了赶时间,她决定从商铺中间的小巷道穿行过去。
这条巷道很窄,仅能容两人并肩而行,雨雾中勉强可辨方向。
商宴快步向前走着,雨声淅淅沥沥,周遭都在夜色中安静了下来,急促的踩水声中,商宴突然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不对,身后好像有人在跟着她。
心头一凛,商宴缓缓放慢了脚步,只作不知的继续朝前走着,雨珠打在油纸伞上,在寂静中显得越发清脆。
就在药铺的灯火微光从出口处洒进小巷时,巷道两边突然跨出了两个彪形大汉,巍峨的身躯瞬间遮住了那一星点光亮。
他们堵在出口处,似是两块巨石,黑夜中看不清衣着相貌,只依稀可见雨丝在头顶飒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