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和师父云游,途径此地,不幸被边疆的战火所波及,所以才这么狼狈的贸然闯入村庄。”
“更何况这么晚了还要叨扰两位老人家,我们心里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楚依安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声,活像一尊玉菩萨静静的立在身后,只商宴一人费尽心思的解释着。
“既然来了,今晚就好好住下吧。”
老翁将烟枪别回腰兜里,顺手接过妇人手里的菜篮子,嘟囔了一句,“怎么这么沉?”
老妇人乐呵呵的引着两人朝屋内走,边走边念叨着。
“其实像我们这种居住在边陲的村民,除了太平盛世时要过得安稳一些,大多时候几乎是没几天好日子过的。”
“也就是人老了,图个僻静罢了。”
商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忍不住喟叹出声。
“也是,这次大商和西夏开战,受苦的还是边疆的百姓。”
说话间,二人已被老妇人带到桌椅旁坐下,商宴从没坐过这么矮的条凳,险些闹了笑话,所幸楚依安伸手捞了她一把。
“哎呦,姑娘可没摔着吧?”
“没事没事,”
商宴尴尬的笑了笑,“走了一整天,腿脚有些发软了。”
老妇人颇为自责,关切的将商宴从头到尾都打量了个遍,这才发现商宴的衣袍下摆几乎已经没块好的地方了,鞋袜上也裹满了尘土和污泥。
“这一路走来,得是吃了多少苦啊。”
老妇人心疼的连声道,拉过商宴的手不由分说的就朝里屋走去,“你跟我来。”
“阿婆,”
掀开粗布遮掩的挡门帘,里屋与外堂仅一帘之隔。
里面摆放着一张床席和一个木柜,环顾四周,里屋虽然空间狭小,却拾掇的格外干净,透过布帘影影绰绰可以看见外面的人影。
商宴正不知所措间,老妇人已从柜子里取出了一套叠放的整整齐齐的衣裙。
这是一套坦领半臂的齐腰裙,以嫣红和水蓝为主色调,配合着独特的花纹,显得格外俏皮灵动。
“换上试试看吧,”
若是素日,商宴定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暴露自己是女儿身的真相的,但在这荒山野岭,数日的逃亡奔波,她早已是狼狈不堪,身上的衣袍早就没个人样了。
拗不过老妇人的热情,犹豫片刻,商宴只好连声道谢的接过衣裙。
“真合身,穿起来可俊了。”
借着微弱的油灯,商宴仔细打量着铜镜里的自己,换上衣裙,更显得铜镜里的女子身形纤弱,秀美雅致,眉眼干净却又透着一股子英气,全然不似一般女子的娇柔。
老妇人一边替商宴梳着头,一边忍不住叹气道,“这是我孙女曾经穿过的衣裙,这么多年,老婆子不知浆洗过多少次了,一直放在柜子里,想着万一哪天要是孙女回来了,还能有身干净的衣裙穿。”
“可是这么多年,那丫头也没有再回来过。”
“阿婆,”
商宴将目光投向铜镜里站在自己身后的老妇人,想了想还是出口宽慰道。
“或许,您的孙女在外面过得很好,只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等到时机成熟了,她一定会回来看望你们的。”
听着,老妇人缓缓湿了眼睛,平复了一下颤抖沙哑的嗓音,才继续道,“远远的在村口看见你啊,我就想起了我那孙女,我只希望她在外面也能遇见几个好人,有口热饭吃,有身干净的衣裙穿,好好的过上安生日子,这也就足够了。”
原来如此,商宴微微叹了口气,也难怪阿婆对她如此关怀和热切,爱屋及乌,这也是人之常情吧。
布帘掀开,老妇人复笑着冲外面的老翁吆喝道,“老头子,你看,这姑娘穿囡囡的衣裙刚刚好,多好看啊。”
闻言,原本神色从容的坐在木桌旁的楚依安也看了过来,商宴突然有些忐忑。
楚依安看着她,灯火下的商宴与方才几乎是判若两人。
原本束着高髻的长发松散下来,用昙花木簪绾出一对俏皮的双螺髻,穿着一身红裙,秀丽的脸庞上未施脂粉,在这样鲜妍的颜色映衬下竟也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最重要的是,她看向他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半分商启的影子。
迎着楚依安的目光,商宴心里竟带了丝丝不可言说的期待和雀跃。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眼,但商宴却感觉仿佛已经过了许久,偏偏皇叔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收回目光,楚依安不紧不慢的端起面前的水盏喝了一口,全程就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商宴有些泄气的走回到桌边坐下,看着桌上的馒头和小菜,肚子也不争气的咕咕叫起来。
算了,皇叔向来都是这个样子,奉安朝里朝外的大美人他都不会多看几眼,更何况是灰头土脸的自己呢?
简单的一顿便饭后,商宴坐在屋檐下的石凳上消食。
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商宴不禁又想起饭桌上阿婆生怕她吃不饱不停往她碗里加菜的样子。
这种如舐犊般的慈爱深情,她似乎很久都没有体会到了。
如果乳母还在的话,也该是阿婆这般岁数了吧,也不知她的身子骨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