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娴韵抓住耶律焱的手臂,继续说道:“师父隐居在我们村子的时候,很喜欢小孩子,这都是因为你的关系。她没有办法陪着你,所以才会那么喜欢别人的孩子。我经常跟师父在一起,常常看到师父看着我发呆,最初我以为她是在看我,可是那眼神实在有些古怪,时间长了我才明白她是透过我想念着某个人,而那个人就是你啊。”
“夫君,师父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她现在之所以没有见你,是觉得亏欠你,觉得你不想见她,正如你觉得师父恨你,不想见你一样。”
李娴韵顿了一下,目光灼灼地看着耶律焱,“夫君,你真的不想见你的母妃吗?”
耶律焱目光闪动,有了一丝动容。
李娴韵见状搂住他的脖颈,整个人窝在他宽大的怀里,光洁的额头轻抵在他的下巴上。
“夫君,你不为自己,就当是为了我好了。当年若不是师父教会我医术,我早不知道被人害死了多少回,也不可能来到你的身边。你永远都不会见到娴儿。”
后面那一句话让耶律焱心口突突重跳了几下,被深深地触动了,不禁喃喃道:“娴儿……”
李娴韵依偎在他怀里,“夫君,你去见见师父好不好?两个人把话说开,而好过不知道对方的想法,只白白地相互猜忌。你们把话说开了,以免错过了,日后后悔。”
见耶律焱依旧不为所动,李娴韵只好娇声恳求道:“夫君,你就权当是为了娴儿,好不好?”
耶律焱最受不了李娴韵用恳求的语气,低三下四同他说话,他会心疼。
他摩挲着李娴韵的小脸儿,沉吟了片刻,好似下定了决心,“好,为夫答应你。”
李娴韵高兴地坐直身子,“夫君,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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缇娅在窗户边站了片刻,心如刀绞,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掉落。
半晌,她才复将窗户打开了一条缝隙,顺着长而熙攘的街道看去,耶律焱和李娴韵所乘坐的马车已然行出了很远。
缇娅泪眼婆娑,用手帕擦着眼泪,眼睁睁地看着马车拐过街角,消失在视线里。
她见到了耶律焱——她的儿子。
仅存留在世间、她比较牵挂的两个人,她都见到了。
今生再没了遗憾。
将来不管死在何处都已坦然了。
缇娅又呆了片刻,整理了一下妆容,走出雅间。
她没有武功,并不知道金乌远远地跟了上来。
这似乎跟武功也没有什么关系,主要是她的心态改变了。
耶律钲还在人世的时候,缇娅处处小心谨慎,生怕被他抓了回去。
她知道耶律钲怎么样都不会杀她的。
缇娅对他没有怕,只有恨。
恨当年救了他,恨她为什么入了耶律钲的眼,恨他心狠手辣,为了绝她后路竟然屠了她的族人。
这么多年,她东躲西藏,去过后唐,呆过后梁,还飘泊过别的国家。
好在她机警,一次也没有让耶律钲抓住。
耶律钲死后,世间便没有人再寻找她了。
她可算是过上了两年安生日子。
缇娅也许是岁数大了,越发重情起来,于是便辗转来到上京,想见李娴韵和耶律焱最后一面。
缇娅回到客栈,匆匆收拾行装。
其实她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除了两件退了色的衣裳,还有几瓶药,再有一个香囊——里面放着她最宝贵的东西。
缇娅背着行囊,匆匆下了楼,走在冰冷孤寂的街道上。
四处逃窜的日子里,再艰苦的环境都经历过,对她而言,行夜路又算得了什么呢?
只不过黄昏时城门便已经关闭,眼下宵禁的时候也要到了,为免惹来麻烦,缇娅打算再找一个客栈安身,等到明日一早再离开上京。
就在她暗暗谋划的时候,身后传来马蹄和车轱辘的声响。
马蹄急促混乱,显然是着急赶路。
缇娅站在路边避让,抬眼的功夫竟发现是李娴韵和耶律焱的马车。
他们怎么回来了?
她到底应该是躲还是不躲?
马车很快便停在了缇娅的旁边。
李娴韵将车窗打开,看着她,“师父,您等一下,我有事情要同您说。”
缇娅站在原地,心中混乱,好像做梦一般。
她要见到她的儿子了,可是二人虽有血缘关系,记忆还都停留在耶律焱五岁的时候,生疏得很,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侍卫们将马车门打开,耶律焱从马车上走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看了缇娅一眼。
她虽然生了华发,却与记忆中的感觉分毫不差。
耶律焱下颚线绷劲,向车厢里伸出手去,将李娴韵扶了下来。
李娴韵走到缇娅跟前,搂着缇娅的胳膊,说道:“师父,咱们找个地方聊聊吧。”
缇娅看向耶律焱,好似在询问他的意见。
耶律焱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面很不是滋味,张口说道:“悬医阁离这里不远,去那里吧。”
李娴韵适时地摇了摇缇娅的胳膊,“师父,您就跟我们去吧,我跟可汗有许多话想要跟您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