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从秦柔手里接过衣衫,见到她满脸的关切,心中甚暖。
一直以来他都把她当做玩物,时间长了,却渐渐发现,她贤良淑德,事事周全,是个可心之人。
再联想她成婚一年便守寡,实在可怜,便又对她生出几丝怜悯。
秦柔说道:“陛下,快些去吧。”
李牧“嗯”了一声,带着内侍边走边穿衣衫。
燕飞宫外内侍、侍女跪了一地。
听到李牧急切不稳的脚步声,赶忙低垂着头,吓得瑟瑟发抖。
主子被杀,侍候的宫人们定然要被严刑逼供,到头来只有死路一条,不会有好下场的。
同来的内侍和侍女也神色凝重,九公主素来得蒙盛宠,今日被杀,圣怒之下,宫中必然血流成河。
没有谁会好过的。
李牧看到床上的惨状,几欲昏厥,靠内侍的搀扶才来到床边,他叫了几声李毓敏的乳名,伏在尸体上,悲怆大哭,自是老泪纵横,
他的哭声低沉又苍老,透着无限的悲凉。
李牧儿女众多,唯有李毓敏最讨他欢心。
李毓敏降生时,东边天际是铺天盖地的彩霞祥云。
钦天监监正的话犹在耳畔。
“陛下,这可是百年难遇的祥瑞之兆,九公主福泽深厚,必佑吾皇仙福永享,必佑我天朝盛世太平。”
彼时,李牧刚登基为帝,大权在握,在女人方面放纵了一些,朝中对此颇有非议。
此外,他夜夜笙歌,身体损耗过度,一日不如一日。
自从李毓敏降生之后,有祥瑞加身,朝中诸臣便鲜少上表规劝他,自此后他的身体也渐渐好了起来。
李牧觉得这些都是李毓敏带给他的,遂对李毓敏甚是宠爱。
至今不知道这其中其实另藏隐情。
秦柔穿好衣衫便从双鸾殿赶了过来,眼下正是她煽风点火的好时候,她怎能不尽心尽力?
站在燕飞宫内室门口,秦柔只是眨了几下眼睛,便眼圈红红,泪水涟涟,竟比死了自己的亲人还要哀伤。
贴身的侍女虽然见惯了她媚人的模样,看到她这个样子还是惊住了。
一个人的眼泪怎能片刻之间说来就来,而且对方还是她的死对头。
秦柔快步走到李牧身边,挽住他的胳膊,贴身过去,“陛下,您要保重龙体啊。九公主在天有灵也不想看到您为她如此伤心欲绝。”
李牧抬起头来,看着跟他哭得一样伤心的女人,心内甚是感动。
找到陪着笑的人容易,真心陪你哭的人甚是难得。
李牧与秦柔拥在一处,抱头痛哭。
半晌,秦柔擦着眼泪,“陛下节哀,为今之计,是要给九公主报仇。”
此话令李牧冷静下来,他直起身子,看着秦柔,目光森森,冷声说道:“你说得对,朕要给敏儿报仇。”
秦柔哭得脸颊和鼻尖通红,擦着泪水,带着哭腔道:“陛下,知道是何人所为吗?”
李牧双目带着仇恨,滔滔怒火几欲喷射而出,“还能有谁?耶律焱因为睿王府的事情三番五次逼迫朕,不是他还能是谁?朕与他势不两立!!”
秦柔脸上皆是担忧,“陛下三思,契丹国力强盛,耶律焱在契丹更是如日中天,想要扳倒他,实在是比登天还难。”
李牧瞬间便沉了脸,甩开她的胳膊,怒道:“你什么意思?敏儿惨死于此,朕怎能无动于衷?是了,敏儿素来跟你不和,看到她无疾而终,你定是高兴坏了吧?”
双鸾宫的宫人闻言皆瑟瑟发抖,都说伴君如伴虎,秦柔若是因此失宠或者是获罪,他们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秦柔惯会知道如何避其锋芒,知道如何以柔克刚。
她嘤嘤哭了起来,娇抬手帕拭泪。
“陛下真真的冤枉臣妾了,陛下是臣妾的男人,若不是陛下,臣妾眼下还不知过着怎样凄惨的生活,早不知道死在何处。您是被臣妾看做天的男人,臣妾又岂能不盼着您事事顺心?臣妾只是害怕陛下吃亏,心下想着若是要扳倒耶律焱须得找到同盟才行,所以才这般说的,没想到竟被陛下误会,真是冤煞臣妾了。”
“柔儿不哭,朕错怪你了,”李牧从她嘤嘤哭起来开始便没有那般生气了,“你说得不错,放眼天下,敢跟耶律焱为敌的只有后梁。”
夺妻之恨,慕容策怎可容忍?
他不断的扩充军备,勤勉政务,不就是为了把李娴韵抢过来吗?
不过,慕容策未必肯出手相帮,毕竟直接促成李娴韵和亲的是他这个皇帝。
李牧说道:“后梁倒是不错的选择,但是慕容策不一定愿意帮朕。”
秦柔不急不缓地说道:“敌人的敌人便是盟友,陛下何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后梁说不定会出兵相助。到时,陛下定然可以大获全胜。”
“不错,你说得甚是有理。”
就在二人相商的时候,床板突然响了起来。
不知道有谁说了一声“诈尸”,李牧吓得脸都白了。
秦柔扶着他站在不远处,看着床榻上的动静。
床板又重重响了几下,李毓敏的声音传来,“父皇,放儿臣出去。”
在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