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峰带了三个儿子,到忠顺府找徐铮问话。
说是问话,更多的,却像是逼供问罪。徐铮还没开口,气势就先弱了几分。好在,燕国公主及时出来救驾,徐铮赶紧躲到一边,听母亲去和丁峰解释。
“丁将军,”燕国公主让下人奉茶,又看了一眼丁峰的三个儿子,“你带了这么些军士上门,不知是何用意?”
丁峰的用意十分清楚,他带了二十几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军汉上门,自然不是什么好事。
只是燕国公主这么开门见山地发话,丁峰总不能直着脖子说,自己是来寻事的吧。他虽然是个四品指挥佥事,还有个明威将军的头衔,可在燕国公主面前,却永远是个臣子身份。
“公主,”丁家大哥丁循开口了,“父亲听说了一件事,想来问问徐侯爷。”
丁循在五军营做统领,年纪和徐铮差不多,可经验资历,却完全不同。
他跟着父亲丁峰在宣府卫出身,十来岁就在军中摸爬滚打,之后进京到了三大军的五军营。在五军营磨炼了十年,才爬到统领一职。
所以,丁循不仅熟知军队和京卫的事,京城世家勋贵的事,他也很门清。虽然也长了一张四方脸,视线却比父亲弟弟更为尖锐,为人也圆滑世故。
“请说,”徐铮被点了名,就鼓起勇气问了,不过是个姨娘,还能如何。
“听说侯爷新纳了一个许姨娘,”丁循反客为主,问,“是靖远府老夫人的侄女?”
“是远房侄女了,”燕国公主打断了丁循的话,她和许氏虽然是表姐妹,却见不得许家有亲就攀,厚颜无耻的模样。
许素白和许氏虽有亲戚关系,却是隔了好几房的姑姑侄女,算不上很亲。可许素白赖在靖远将军府,一赖就是十几年。
“不知萧将军是个什么意思?”丁循想把话题引到萧墨身上,只是萧墨和长子萧远山一直守着大同,怎么可能知道许素白的小心思。
“萧将军并不知情,”燕国公主摇摇头,“不过是些儿女情长的事,哪里能劳烦萧将军呢。”
既然和靖远将军府无关,丁循就放心了。
萧家常驻大同,就在宣府卫的西侧。大同宣府两地互为倚靠,却又彼此竞争。
萧家在大同几十年了,根深蒂固又枝繁叶茂。丁家在宣府却才刚刚起步,丁峰头上,还有两个指挥同知,一个指挥使。
若是萧家来和丁家抢女婿,丁家根本就不是对手。既然许素白进门和靖远将军府无关,丁岚这门亲事,并无大碍。
丁家父兄上门,给丁岚讨个说法是明面上的理由。究其根本,丁家是想确认这事,和靖远将军府有无牵扯。
眼下,太子不过十一岁,邓家想给他定个镇国公府的孙女为太子妃。镇国公是个世袭罔替的爵位,开国至今,手里一直握着大梁的兵权。
若是绑定镇国公府,又拉拢中低层武将,太子在军中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丁家眼下是中低层武将,假以时日,说不定能成为中低层武将的首领。可偏偏靖远将军府萧家,对中低层武将很有影响力。
忠顺府衰颓之后,萧家就接了很大一部分人脉,而今京里京外,很多人唯萧家是从。只是萧家老爷子萧墨很想得开,他为天子守门户,却不参与夺位。
肃宗登基之前,他替太宗守门户,忠心耿耿。肃宗登基之后,他们萧家只为肃宗做事,并不管太子如何,皇子如何。
所以,太子一系拉拢不了萧家,就想捧出一个与之相抗衡的中层领袖。
丁家想往上爬,太子一系又需要这么一个人,双方不谋而合,自然顺理成章地混在一处了。
既然许素白的事情和靖远将军府无关,丁家父子的脸色都开始好转了。只是他们面黑脸凶,徐铮看不出什么变化,心中仍旧惴惴不安。
其实,许素白不过一个姨娘,虽然在婚礼之前进门,丁家父子也不会太放心上。于他们而言,只要联姻没有出错,些许小事,不足挂齿。
燕国公主自然也明白丁家的意思了,就与丁峰说上几句,便要起身回萱园了。
“祖母,孙儿想骑马!”徐简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
“公主,小将愿意一试,”丁家大哥丁循笑的一口白牙,抱了徐简,要带他去骑马。
“也好,”燕国公主点点头,“我们府里的校场,也荒废许久了。”
忠顺府是军功起家,府里还留了个颇大的校场。只是儿孙无人从军习武,校场一早就荒废了。
“我们去校场试试,”丁循把徐简放了马上,牵着缰绳,就往校场去了。
张嬷嬷有些担心,就跟着去了。燕国公主倒是面不改色,她年轻时还能上阵杀敌,骑马一事,她自然不放心上。
徐婉如跟着燕国公主,在客厅里和丁峰聊天,说起送聘礼该如何,送嫁妆该如何,又谈及迎亲一事。
大梁的迎亲有两种习惯,要么是新郎亲自去接,要么就是家人去接。因为许素白的事,燕国公主有意给丁岚面子,就答应让徐铮亲自去接。
丁峰自然高兴,这次上门,非但没有惹怒燕国公主,还得了这么个锦上添花的好事。丁岚再不高兴,也该改变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