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淑娴攒了十五年的东西着实不少，光衣服首饰就有七八个大箱子，更别说那些精美的器皿和家具了。

蒋小迁见陈大娘子看过来，吐了口中的瓜子壳用下巴点了点香郁。

香郁臂弯里的两个包袱刺痛了作为母亲的眼睛，这些衣服还是最近有宴饮才送过去的，好像只在刚回府的时候操心过她的起居，之后便觉得这个女儿可有可无了......

东西收拾到了午后，蒋小迁有些饿了，就招呼香郁去大厨房取午饭。

香郁一只脚刚跨过门槛，就“扑通”一下坐在了地上。

“贱丫头，怎么敢闯我们大姑娘的院子！”

蒋小迁竖眉看过去，今早和丁淑娴一起出门的绿柳一脚踢在香郁的腿上。

丁淑娴拈着帕子厌恶的看了一眼香郁后走了进来。

院中可以说是一片狼藉，婢女们收拾的急，一些东西都是随便放在地上的。

“这是做什么？”丁淑娴傻了眼，声音都忍不住尖利了几分。

“大姑娘！”婢女婆子一股脑的涌了过去......

“您没事就好！”

“您可算回来了！”

“哭什么哭！是谁让你们收拾东西的！红梅！”丁淑娴在外面可是有名的温柔贤淑，没想到在自己的院子里说话是这样的。

“大姑娘！是四姑娘！还有......”没待红梅说完，丁淑娴就推开了她的身子走向坐在圈椅里的蒋小迁。

“四妹妹，我听人说你落水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丁淑娴一改之前的尖利，放柔了语气。

“听人说，听谁说？听你的好闺蜜肖婉说的？”

“四妹妹！”丁淑娴愣了愣，看着同样的眉眼却感觉人大为不同。

蒋小迁继续嗑瓜子，“咔咔”的声音让人听着烦躁不已。

“四妹妹，婉儿脾气是直了些，但她没有坏心思的，她也不可能推你下水。”

“诶！我说过我是被人推下水的吗？你不打自招做什么？”

丁淑娴傻了眼，这伶牙俐齿的人是那个蠢笨的四姑娘吗！她再次仔细的看了看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的人......

“四妹妹，是不是谁胡说什么让你误会了，我可是你的亲姐姐，怎么能做伤害你的事！”

“嗯，亲姐姐倒是不会，但你是我哪门子的亲姐姐啊！我们可不是从一个肚皮里爬出来的！”

“四......”丁淑娴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下意识的看了看左右的人，这件事只有几个参与的婆子知道，可不能闹得人尽皆知。“你在胡说什么！就算你再恨小娘对你严厉，也不能这么说话，可不要伤了大娘子的一番好心。”如平时一般，后半句丁淑慧刻意压低了声音。

“大娘子好心？大娘子的好心不都给了你们姐弟两个，为了你们的名声，轻轻处理陶小娘，为了丁耀祖嫡子身份，委屈我做记名嫡女，凭什么都得我来承受？”

“四妹妹，你这样说让大娘子情何以堪啊！”丁淑娴语带涩意，自己院子的这些人一定要好好敲打一下了。“大娘子若没了嫡子，在妯娌间如何抬头，在外行走也岂不是要丢了人去！”

“你的意思是陶小娘让我们母女分离是可怜大娘子了？”

“四妹妹大可不必如此苛刻，你是受了些苦，但对大娘子不是好的吗！有得必有失......”

“我不得不佩服大姑娘的这张巧嘴，死人都得被你气活了！”

丁淑娴双颊发红，不免尴尬，伸出手想要拉蒋小迁。

“啪”蒋小迁毫不客气的就拍开了她的手，“陶小娘当初换孩子的时候，你可是也尽了一份力吧！”

丁淑娴当时快三岁了，虽说懂了些事，但应该没有记忆，怨就怨在乳娘也参与了，她觉得有愧，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愿意说上几句，这一说就是十几年......

丁淑娴明显的犹豫了一阵子，“四妹妹，我当时还小，除了哭还知道什么。”

“刘婆子可是被你带走的，她是大娘子的陪嫁收买不了，留在产房里肯定不会看着你们好意换走大娘子的亲生骨肉的。”

“四妹妹，我们不说这个了，你若是想要院子就给你，我是做姐姐的，这些年为了孝敬大娘子占了你的地方，现在还给你，但请你允许我陪在母亲身边！”

丁淑娴立刻转了话题，再说下去岂不是要连累到自己。

还真是情真意切，蒋小迁看了看二楼的小厅堂，半开的窗口处能看见乌黑的发髻，不知道陈大娘子听到这些话对丁淑慧的愧疚会不会深一些。

刘婆子快步走到两人面前。

“大姑娘，陶小娘原来住的院子已经为您收拾好了，这边的东西就搬过去吧！”

丁淑娴诧异的看了一眼楼上，只见一个小婢女将窗户关上了。

“母.....母亲在上面？”

刘婆子点点头。

“我......我去拜见母亲！”丁淑娴就要进去。

“大姑娘！大娘子说让您先回去归置东西，有什么事安顿好了再说。”刘婆子挡在了门口方向，语气虽然恭敬但却不似以前那般亲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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