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练峰。
莲洲站在石台上等候。往外一眼望去,群山风光尽收眼底,远远的能看见山腰处坐落的枕流阁。
这里离山顶更近一些,过了石台往里走,就是一座小小的院落。
院子虽不大,但前厅后舍俱全,又被精心布置过,古雅清幽,十分静谧。只是自从这院子的临时主人来到之后,这附近便成日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味。
罩着青纱的云纹锦袍翩然而至。莲洲连忙欠身道:“少主。”
周群只看了一眼她的忐忑表情,便道:“师父叫你来的?”
“是。”莲洲忙倾身道,“您连着五六日都不曾回去,今天长老来了一趟,叫您务必回去。”
周群皱了皱眉。
孤桑木到手之后,他一直在这边帮江广玉调理身体,自然没空回去。加上自己的寝院被某人占据着,周群更加不想踏足。
但他那师父是个闲不住的,要是不去应付一遭,只怕会找上门来。
莲洲告退。周群又回到院子里,陪着那人喝完了药,便起身回枕流阁来。
此时正是傍晚。
周群御剑穿过山风云雾,临近阁中之时,只见夕阳的光穿过薄薄的雾气,落在枕流阁正门外山下,层层叠叠的台阶上。
一个高挑的青衣人影,正背着一个小人,一步一步地往台阶上面爬。
“黑眼圈、白毛红背的鸟呢,叫伯劳。”
任时阑一边爬一边说。
“民间有歌谣说‘东飞伯劳西飞燕’。这种鸟性情凶猛,眼光犀利,抓猎物一抓一个准,大家都叫它‘雀中猛虎’……”
陈长约趴在他背上,头靠着他的肩膀。
任时阑站住了,歇口气,心想你个小屁孩看着干巴,上身还挺沉。
今天陈长约在藏书阁呆了一天还不肯回来,一副要在那过夜的样子。
幸好任时阑上辈子求职空窗期时,去当地的鸟类博物馆做了一阵子管理员,用那点仅存的鸟类知识糊弄糊弄,终于把人哄回来了。
过去的这六天,陈长约每天上课就跑去藏书阁,任时阑也发现了那地方的好处。
那里又安静又没人打扰。白天一整天,他看话本小孩看鸟,想睡觉就睡觉,爽哉!感觉又找回了大学时候在图书馆摸鱼的快乐。
阿拉斯加正着急任务无法推进,催着任时阑去找周群:你这么殷勤陪小孩干嘛?
任时阑严肃道:不然呢?我那新婚老公面都见不着一个,我贸贸然跑过去人家搭理我吗?还不如陪他的小师弟,勉强算个突破口。
阿拉斯加恍然大悟,表示还是你们人类套路多。
晚上,寝院的西厢房,任时阑坐在床上,手里展开在藏书阁找到的书卷,陈长约靠在他怀里。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一锅炖不下……”
任时阑打了个哈欠,他实在是熬不住了。
这软饭给他吃的,还要承担托儿所的功能,这得加钱吧!
念书声慢慢低下去,响亮的鼾声响起。
任时阑呈大字型仰面朝天躺在床上,书卷掉到一边。
陈长约从他身前跳下床去,嫌弃地看着他,用双手捂住耳朵。
骨节分明的手指抬起珠帘,轻响,周群走了进来。
陈长约呆了一下,仰头看着那道颀长身影走到他面前,垂眼看他。
周群今日只是用博山冠将长发高高束起,马尾垂在腰间,只余碎发落在鬓角和耳后。
他低头看人时,凤眼上挑,长眉飞鬓,更显得冷淡慑人。
虽然是大师兄与小师弟,但其实陈长约一年也未必能见到周群几次。
毕竟周群太忙,而陈长约又是这样的情况,不会开口说话,即使是众师兄弟姐妹聚在一起,也只是找个角落蹲着,望着其他人。
时候已经不早了,周群本想传唤侍女把陈长约送回去,但看到小孩儿眼睛望着自己,手却揉搓着衣摆。
似乎是有点紧张。
于是话到嘴边,周群又改成了:“太晚了,就别回你自己院里了。”
看了一眼睡得四仰八叉的任时阑,周群的眉头蹙了蹙,总不能让陈长约跟这样的人睡在一起。
周群便把小孩儿带到了自己近几日起居的东厢。阿拉斯加也摇摇晃晃地跟过来了。
周群瞥了它一眼。它便识时务地咧开嘴,耳朵动动,尾巴摇啊摇的,趴在了榻下。
看着陈长约脱了衣裳、盖好被褥躺在床上,榻下还有只毛茸茸的大狗相伴。周群才回到西厢。
这边厢房的窗下还有一张软榻,可以对付一夜。
至于床上的任时阑……只能是眼不见为净。
任时阑做了个梦,梦见一只高傲的大猫在自己面前。它绕着自己左转了一圈,右转了一圈,想远离又不能走,最后只得在一个不远不近的地方趴了下来,闭上眼休憩。
任时阑看着它时不时抖动一下的耳朵尖,觉得手痒,忍不住伸手过去戳。
但是手指还没碰到猫耳尖,任时阑就醒来了。
天光已亮。
任时阑擦擦口水,抬起头来,忽然看到南窗下的软榻上,睡着一个人。
对方是合衣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