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沉默了一阵,道:“你看清他的脸了吗?”
“当然!他就算化成灰,我也能一眼认出来!”
承昀面无表情地离开了西院,回到寝殿里躺下,心中烦闷的紧。
若只是常星竹他抢了也就抢了,虽说这是舅舅家最小的孩子,可是承昀也是跟他年纪差不多的,两人受宠程度几成正比。
但常星竹因为幼年体弱,受不得北疆的寒冷,小时候一直养在皇后身边,皇后对他极为疼爱。若是给她知道十多年未见的侄儿刚回盛京就遇到这等惨事,肯定会把罪魁祸首揍开花。
他翻来覆去,一直到了凌晨才沉沉睡去。
未料入睡这样晚,竟然也做了梦。
梦里的人依旧长着妖孽的脸,嗓音清泠泠的分外动听,但话就没那么好听了。
“干嘛要帮我穿衣服,你是天性爱伺候人吗?”
卯时,承昀睁开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
那妖孽竟然说他天性爱做奴才,他是不想活了吗?
自己究竟是怎么容忍他活到未来的!
他翻身抽出枕下的长剑,又倏地止住。他自然不相信这些梦一定会发生,他怀疑这应当只是普通的梦境,毕竟他以前还从来没有如此长期的梦到同一个人。
这不可能是预知梦,那万一他把那厮杀了,依旧做梦怎么办?
他吐出一口气,重新把长剑放回去。
不过是个普通的梦而已,他分明可以在现实里让他明白,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奴才。
“来人。”
“奴才在。”
“去把那妖孽叫醒,让他来服侍孤更衣。”
庞琦快步出了他的寝殿,承昀耳力惊人,很快听到外面传来‘笃笃’两声极为小心的扣门声,随后是轻声细语:“温公子,您醒了吗?”
承昀豁地跨出门去,寒声道:“你是没吃过五谷吗?给我把门踹开!”
庞琦:“……”
他听话地拿脚踢了一下门,房门纹丝不动。
承昀的目光落在旁边,阴郁道:“你去。”
被他使唤的侍者急忙跑了过去,他们虽然并不知道太子梦境的事情,但是有庞琦这么一个大总管在前面示意,他便也小心地踢了一下那门。
承昀:“……”
话本里那些为了主上的前途不惜惹怒主上搭上性命也要处死妨碍主上霸业的心上人都是骗人的!他们根本只会在乎自己的利益!
他自己的尊严,自己的前途,自己的宏图大业,只能靠自己来捍卫!
承昀大步跨了过去。
庞琦在一旁叹气,那哪里是揉,分明是捏。
承昀把温别桑缩回去的腿又拉回来,不悦道:“走啊,站这干什么。”
庞琦赶紧走了。
他心中纳闷至极。
太子和三公子素来兄弟情深,怎么这次听到他遭了那么大的祸事,竟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也不像是被太子妃的美貌迷住的样子。
里面,承昀卖力地给他揉着腿,直到温别桑忍无可忍,伸手推他:“不要你揉了。”
承昀松手,抬眼看他,然后屈指从他脸颊揩了滴泪珠。
望着指尖的晶莹,挑了挑眉。
怎么欺负你你哭,对你好你还哭呢?
他盯了温别桑一阵,确定般道:“你这是天性爱哭吧。”
“……”
温别桑逼着自己把视线从对方脸上移开。
他感觉自己随时会忍不住掏出推弹小弩把那张脸打开花。
承昀似笑非笑,他猜测等到对方腿好了估计就会计划逃跑。
不过,逃跑才有意思嘛。
他随意整了整衣袖,转身走了出去。
里面,温别桑看着自己肿的更高的腿,眼神冰冷至极。
承昀出门之后便去寻了齐松,后者一向不会离他太远,很快被他招手唤了过来:“殿下。”
承昀示意他凑近,低声道:“孤昨日借来的那匹马,你放哪了?”
“您不是说要找主人?”齐松道:“只是昨日回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卑职还未来得及安排。”
“你送去太仆寺了?”
“没有没有。”齐松忙道:“那马既然是别人的,总归是要还回去的,卑职心里有数,不敢惊动太多人。”
事实上,齐松心里也清楚,嘴上说的是借,事实明显就是太子从哪个倒霉蛋手上抢来的。
要真送去了太仆寺,那么好的马,肯定会让那批养马的官员传的沸沸扬扬,到时候怕是影响不好。
承昀嗯了一声,道:“天黑之后,你把它带过来。”
随后,他又去了书房,挑了本火器进阶大法,全神贯注地看了起来。
下午,庞琦又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承昀一看到他,就有些不耐:“干什么?”
“三公子醒了,又闹着要找您给他出气……”
“知道了。”承昀道:“你就说孤已经在帮他找马了。”
还能睡着,应该没什么大事。
庞琦看得出来他实在不想见常星竹,只好又埋着头转身。
“等等。”承昀开口,道:“他有说这次回来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