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五日,明月小学第一批招生结束。
咸阳城大街小巷上,街坊邻居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时而议论,时而炫耀。
隐隐有以上学为荣的风气传开。
基本上,只要不是贫困潦倒的人家,都把自己孩儿送去报名了。
也因此,供销社中的铅笔、作业本等文具更是差点卖脱销。
小学教育的推行出乎意料的顺利。
蕲年宫内。
两只唇红齿白的小团子排排坐,亲亲热热挤在一起,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本故事绘本。
他们肉嘟嘟的婴儿肥彼此贴着,又大又圆的丹凤眼一眨不眨,鼻子挺而翘,红润润的小嘴嘟起,时不时嗫嚅两下。
楚月凝托着下巴,一脸姨母笑,心快软成了一团水。
呜呜呜,怎么会有这样可爱到爆棚的崽呀?
而且竟然还是她生的,不敢信。
她要幸福到晕过去了。
或许是她的目光过于灼热,两个小团子齐齐抬头,疑惑地歪着小脑袋。
“阿么,也看?”
嬴鸾扑闪着大眼睛,小手捧起绘本,朝阿母方向推了推,十分大方地分享。
如此乖巧软萌的小天使,楚月凝哪里抵抗得住?
“阿母不看,阿母看我们最可爱的宝贝。”
她走过去,抱起小人儿,在圆嘟嘟的小脸蛋亲了好几口。
宝宝独特的奶香味好闻极了,像甜滋滋的糯米糕,让她越吸越上瘾。
对于阿母的亲昵,嬴鸾自然开心极了,礼尚往来地嘟起小嘴,在阿母脸上留下一个湿漉漉的亲亲。
嬴珏静静注视着这温馨的一幕,乌黑明亮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羡慕。
楚月凝当然不会忽略另一个孩儿。
她放下女儿,转而抱起小儿子,鼻尖蹭着他软软的脸颊,宠溺的语气中满含爱意。
“还有我们珏儿小宝贝。”
“来,给阿母mua一个。”
嬴珏心智早熟,隐约有了羞耻感,但面对阿母的亲近,却完全拒绝不了。
他环住阿母的脖颈,毛绒绒的发顶依恋地蹭了蹭,宛如一只撒娇的小奶猫。
正当楚月凝沉迷吸崽、无法自拔之际,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禀报声。
她笑容一滞,恋恋不舍地分别亲了两个宝贝一口。
整理好仪容后,楚月凝重新恢复成了端庄典雅的皇后娘娘。
“娘娘,伏大人送来了招生情况的信函。”
瑶迦双手捧着一封信函,毕恭毕敬递了过去。
楚月凝接过打开,垂眸仔细阅览。
起初她笑逐颜开,面露满意之色,可越往下看,她的眉心蹙得越紧。
到最后,她脸上笑意尽散,一双翦水秋瞳中多了几分萧瑟怅惘。
“男女比例8:2......”
“比本宫想象得还要低啊!”
听到娘娘的叹气声,瑶迦面色动容,不复往日沉稳,也浮现起了淡淡的伤愁与感慨。
“娘娘,女子处境一向艰难。“
“’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在世人眼中,她们始终是外人罢了。”
“能有这二成,还是多亏了娘娘开办工厂,大大提高了女子的地位。”
一番话情真意切,仿佛在为千千万万被禁锢、被打压的女性鸣不平。
瑶迦之所以如此感同身受,正是因为她经历过那种绝望、那种痛苦。
她豆蔻之年便入了宫。
并非是她为了攀附权贵、自甘堕落,而是亲生父母将她卖进了宫,为奴为婢,与家人此生不复见。
时过经年,她自怨自艾过、怨恨愤懑过、心如死灰过......
往事如烟,直至今日,她早已释然了。
可是,父母那句“你身为女子,终究是个外人”,依然深深铭刻在脑海中。
见瑶迦神情低落,楚月凝并未直言安慰。
她把玩着华贵的和氏璧珠串,淡淡一笑,浑身气质清冷而矜傲,恍若高高在上的九天之月。
“外人?“
“归根到底还是——女子没有掌握话语权。”
“本宫做得还远远不够。”
“终有一日,本宫会让她们掌控自己的人生、扭转既定的命运。”
瑶迦凝望着眼前锋芒毕露的女子,神色怔愣,胸腔中心潮澎湃。
她知道的。
她从来都知道。
娘娘虽外表柔弱,但有着强大而坚韧的灵魂,有着一颗玲珑剔透的善心。
她久居于深宫,可却让大秦在短短五年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革新,也让越来越多的女子改变了命运。
这便是她毕生追随之人。
她何其有幸。
两刻钟后。
楚月凝封好一份密函,递给瑶迦,温声叮嘱。
“此事重大,务必要亲自交到杨文茵手中。”
“是,娘娘。”
瑶迦郑重回道,随后行了一礼,步履匆匆地退下。
等人走后,楚月凝坐回沙发上,继续看着两个孩儿嬉闹。
她盯着女儿无忧无虑的小脸,突然有些思深忧远。
她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