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楚月凝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她记得,阿政曾说过,他的预知梦极其真实,五感通达,如同身临其境。
他的灵魂仿佛与秦始皇的躯体链接,却又游离之外,好似一位无能为力的旁观者。
被亲生母亲背叛的痛苦、权臣把持朝政时的隐忍、扫六合平天下的意气风发、沙丘崩逝的不甘与遗憾......
以及...在鲍鱼腥臭味的笼罩下、躯体一点点腐烂的愤怒与屈辱......
自从梦魇中惊醒后,那个十三岁的少年一刻也不曾懈怠,也再未吃过鱼。
思及此,愧意铺天盖地袭来,几乎将楚月凝整个人淹没。
啊啊啊!
我真该死啊!
可是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她只能尽力弥补。
“嗯嗯,我也不喜欢,不要了、不要了。”
楚月凝着急地连声安慰道,她看着仿佛被阴云笼罩的男子,既心疼又愧疚。
她轻轻拍着他宽阔的背,手指温柔地梳理墨发,悄悄转移话题。
“阿政,你知道在我的世界,如何称呼自己的郎君吗?”
“嗯?不知。”
“嘿嘿,叫老公哦~”
“老公、老公~阿政喜欢这个称呼嘛?”
一声声甜甜的昵称好似沁了蜜般,裹挟着浓浓爱意,渐渐驱散了嬴政心底的阴霾。
“嗯,老婆叫什么都喜欢。”
他抬眸回道,眸光缱绻,大手捧起她莹润的小脸,在上面落下细细密密的吻。
从额间到眉心,从眼睫到腮边,从鼻尖到唇瓣,每一下都无比珍重,饱含深情。
楚月凝羞涩阖眼,浓密卷翘的睫毛紧张颤动,她仰起头,露出纤细雪白的脖颈。
宛如一只献祭的纯洁羔羊,承受着男子所给予的一切。
嬴政凤眸幽深,薄唇逐渐下移,毫不客气地享用送到嘴边的美味。
当看见雪颈上布满了靡丽的绯痕时,眼底闪过一缕不易察觉的暗芒,心中的欲念却愈燃愈旺。
他抱起浑身酥软无力的女子,朝内室走去,步伐迅速而稳健。
半晌后,白色床幔飘荡垂落。
男子俊美无双的脸庞一闪而过,面色沉稳,姿态闲适,哪有一丝神志不清的醉态?
翌日清晨,蕲年宫。
嬴政缓缓睁开眼睛,昨日的一幕幕清晰浮现在脑海,他垂下眸,朝怀中望去。
女子的睡颜恬静而美好,只是秀丽的眉眼间满是疲态,眼尾洇着泪痕,楚楚动人极了。
他爱怜地吻了吻她的眉心,随后轻轻起身,为劳累一夜的小妻子掖好被角。
用完早膳后,嬴政前往了章台宫。
蒙恬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他看见迎面走来的陛下,赶忙上前行礼。
得到准许起身后,他大大咧咧地与陛下相对而坐,嘴里喋喋不休地倾诉。
“陛下,昨夜您怎么不与臣多喝几杯?”
“而且走得那般快,原本臣还想与陛下抵足而眠呢。”
“.......”
嬴政轻飘飘睨了魁梧大汉一眼,虽未言语,但不加掩饰的眼神表达了他的嫌弃。
谁要和一身酒臭味的肌肉醉汉同榻而眠?
抱着香香软软的老婆睡觉不香吗?
蒙恬接收到陛下嫌弃的目光,心像是被插了一刀,他伤心地捂住左胸口,一双炯炯虎目中写着控诉。
陛下,臣难道不是您最宠信的臣子了吗?
“事宜可准备妥当了?”
嬴政无视掉辣眼睛的画面,淡淡问道,神态平和,却让人感受到一股极强的压迫感。
见提及正事,蒙恬面色一肃,语气极为郑重。
“回禀陛下,五百火枪精兵由货车运送,余下五百,臣亲自率领朝边关行进。”
“之后令马飞等人折返接送。”
“嗯,蒙卿心有成算,那朕便放心了。”
听到臣子井井有条的安排,嬴政神情温和,颔首称赞道。
不过,分批次运输的问题令他不免心烦,货车载重量有限,一辆最多运送五十人。
倒不是不能从系统那购买更多货车,可货车易得,车夫难得。
货车本就难以驾驭,且时间紧张,马飞等十名车夫已是太仆寺的佼佼者了。
好在货车速度迅捷,多运送几趟即可。
接下来,君臣二人又简单商讨了片刻。
“皇后特意征召了一批擅疡科的医者,蒙卿可要派人好生看顾。”
嬴政摩挲着指间的金链,语重心长嘱咐道。
蒙恬闻言怔愣了一瞬,随即他很快反应过来,立刻拱手郑重感谢。
“娘娘当真是仁慈心善啊!臣定不会让医者们有任何闪失。”
“臣替军中将士们向娘娘道谢,娘娘的恩德我等没齿难忘。”
“还请陛下转告一二。”
银甲将军语气分外真挚,感激之意溢于言表。
他身为将军,岂能不知医者的重要性?有时多一个医者,往往能拯救上百条兵卒的性命。
只不过,医者难求,擅疡科的军医更是少之又少。
如今皇后娘娘送来了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