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姬再次被可怕梦魇折磨了一夜后,终于相信了术士的占卜结果。
天刚蒙蒙亮时,面色虚浮、眼下青黑的赵姬便迫不及待地命人收拾行李,准备启程返回雍城,逃离这个不祥之地。
随着初日东升,耀眼的晨曦从云层中破出,照射在神色各异的百官脸上。
“恭送太后娘娘!”
“恭送太后娘娘!”
“......”
或许是觉得已经撕破了脸皮,赵姬也懒得虚情假意地维持母慈子孝的场面了,她头也不抬地坐上了马车。
眺望着渐行渐远的车队,赵氏族人一个个欲哭无泪、如丧考妣。
太后娘娘啊!这才几天呐?怎地就铩羽而归了?
您辱骂完皇后又辱骂陛下,您倒是拍拍屁股走人了,那我们这些外戚可该怎么办啊?
与之相反的是,李斯一派的官员们满面春风,就差没敲锣打鼓恭送太后了。
风水相克好啊,风水相克妙啊,太后最好永远别回咸阳了,这几日搅风搅雨,弄得他们政事都堆积了一大摞。
“月凝,清晨寒凉,回去吧。”
嬴政注视着消失在驰道尽头的华丽车驾,心底深处的一丝郁结彻底消散,英挺的眉宇间满是释然之色。
曾经那个被欺凌辱骂的孩童在漫长的等待中,终于等来了属于自己的一轮月亮,温暖而皎洁的月光让他不再畏惧黑暗、不再害怕寒冷。
那些无望的、不被爱的、孤独的...纷纷飘散在如烟往事之中,踽踽独行、漂泊多年的心已经寻到了名为“家”的归处。
“好呀,阿政我们回家吧。”
“也不知道昭昭小懒虫起床没,昨天还说要早起练字呢~”
见自家郎君打开心结,楚月凝不由得眉眼弯弯,娇美动人的小脸上洋溢着恬静温柔的笑意。
一些伤痛像一块腐肉,无声无息地潜藏在内心,平日里不痛也不痒,可一旦碰触时,密密麻麻的痛意就宛如钝刀割肉般折磨、煎熬。
只有干脆利落地剜去腐肉才能彻底了断,而爱意会一点一点填补这处窟窿,伤口终将愈合,痛苦也终将消散。
嬴政环住小妻子的腰身,步调放缓,垂首认真倾听着话语,凤眸清亮如晨曦,不见一点阴霾,唇角也渐渐扬起了幸福的弧度。
回家...是的,他有家了。
回到蕲年宫,两人就看见吃得津津有味的一人一鸟。
“崽崽,你起床了呀?阿母本来还想去喊你呢。”
“嘿嘿,昨晚昭昭让一一早晨准时叫昭昭起床哦~”
“哈哈哈,真是阿母的乖崽崽~”
楚月凝摸摸崽崽毛绒绒的脑袋,盯着一鼓一鼓肥嘟嘟的脸蛋,忍不住弯腰亲了好几口。
怎么会有这么乖的崽崽呀~
真不愧是她生的,也不知道腹中两个崽崽什么性格,但不管怎样,她都会给予同等的爱。
想到这,楚月凝不自觉抚了抚微鼓的腹部,瓷白小脸上散发着母性的柔光。
“月凝,先用早膳吧。”
一大早就起来送太后回雍城,自然来不及用膳,嬴政担心小妻子饿着,引着她坐下,熟稔地夹着她爱吃的菜。
孕期的确饿得快,何况双胎需要的营养更多,楚月凝在回来的路上就饿了,此时也不再多言,舀起一颗小馄饨送入口中。
馄饨小小一颗,清汤中浮着翠绿的葱花,淡淡油光中晶莹剔透的面皮包裹着鲜嫩的猪肉,一口咬下去滑嫩软弹、回味无穷。
楚月凝双眸瞬间亮了起来,一颗接一颗吃着,还不忘分享一勺给任劳任怨的亲亲郎君。
“阿政,今日的小馄饨可好吃了,你快尝尝。”
“好,月凝也多吃些其他菜。”
“嗯呐,知道啦~”
盯着递到嘴边的馄饨,嬴政先是嘱咐了一句,才张开薄唇接受投喂,慢条斯理地咀嚼着鲜香滑嫩的馄饨,只觉得比任何珍馐都美味。
用完膳后,嬴政捞起玩得不亦乐乎的小崽子,放在臂弯,捏捏他手感极佳的婴儿肥,语气温和。
“昭昭今日不是要练字吗?”
“是、是呀,但昭昭还想再玩一会儿车车......”
“好不好嘛,阿父,好不好嘛~”
软萌可爱的奶团子扑闪着大眼睛撒娇,看得人心都要化了,怎么抵抗得住啊?
然而铁石心肠的阿父完全不为所动,拍了拍他的小屁屁,一本正经地谆谆教导。
“时间如白驹过隙,昭昭玩了小车,便无时间练字了。”
“阿父,白猪过膝是什么意思呀?”
“是白驹过隙。”
“唔...昭昭听不懂......”
嬴政注视着装傻充愣的小崽子,剑眉一挑,直接把他放到书桌前,又命宫人拿来他的小玉笔。
望着父慈子孝的温馨一幕,楚月凝窝在沙发上,撑着脑袋莞尔一笑,阳光下明媚的笑容格外温暖。
“崽崽,好好练字哦,阿母还想看崽崽像阿父一样写好看的字呐~”
“好哒!阿母,昭昭一定不会让阿母失望!”
听到阿母的鼓励后,原本因字迹糊成一团而丧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