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医院。

季乐讨厌这里，不仅仅是因为这里的消毒水味和沉闷的气氛，还因为这里是白波临终时所在的绝望之地。

那些看似美好的过往，还有隐瞒下来的黑暗，折磨着白波的精神，直到人格箱景成立。

“白波，我因为个人原因每个月都要来一次，对不住了。”季乐觉得对于白波来说，一次又一次的故地重游，是一种精神刺激。

“没……没关系，我对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白波受宠若惊，他一直都知道老板那强壮的身躯下，跳动着一颗温柔的心，但他没想到，除了温柔还很细腻。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白波的声音低沉下去。

“什么？”季乐以为自己听错了，白波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呢？

“白波？！”同时，眼镜李也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但季乐却从这声音中听出了除了疑惑之外的隐含意思，就好像眼镜李故意在提醒白波什么事一样。

“你们有什么事瞒我吗？”

“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你们能接纳像我这样的人，而我还没有很快坚强起来，有点对不住你们对我的照顾。”白波连忙解释。“我没有自信，又很敏感，还要季乐你小心翼翼的照顾我的情绪。”

“不要总这么想，你现在能尽情画画，这多好啊。”眼镜李说。“这话早就跟你说过不知道多少回了，我让你别跟季乐总提这个，你这么老提，反而会分散他的精力。”

“没事，想说啥就说啥。”季乐笑了笑。“白波，你永远记住，你的美术天赋很难得，反倒是我需要你的帮助，其他的话我就不过多客套了。”

脑神经一科：脑神经与脑内终端植入科室。

温医生先是为季乐进行了一番例行检查，测试了情绪值，人格稳定度相关的数据。

“咦？你这个工作跨度有点大啊。”温医生查看着季乐的资料，随口问。

“嗯，中间发生了不少事。”

“治安部特别专案组，这可是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去的部门。”温医生说。

“你对这个部门有了解？”

温医生只是一个脑科医生，他怎么会了解到这个新兴的专案部门？

“何止是了解。”温医生意味深长地说，然后用手指点着自己的脑袋。“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你们专案组是干什么的，都是跟大脑有关系的，你们有时候还会找到我了解一些脑内终端和脑神经相关的资料。”

“这么说，我还有机会在治疗之外的情况见到你了。”季乐道，比如办案时。

“你不想治病的时候，当然也可以找我，我们的关系又不是强制被限定在医患关系上。”

似乎得知季乐是特别专案组的人后，温医生对他的态度发生了一些改变，好像变得更热情了。

“坐在仪器下面吧，戴好帽子，我们就可以开始治疗了。”

季乐轻车熟路地坐在椅子上，戴好那顶软软的帽子。接下来仪器启动，随着仪器轻轻地颤动，一股酥麻从外到内，触及头皮。

最近开始隐隐作痛的大脑，渐渐放松下来。

“你这个阴影好像小了不少。”温医生说。“这是好事，如果一直这样变小，或许有一天你过来我这里，就只是工作关系了。”

变小了？

季乐陷入了思索，最近他唯一的大变化就是开始利用虚拟重构系统做游戏，也招募了不少“电子幽灵”一起工作。

难道做这件事，还导致病情好转？

“说起来，你这个阴影，看得见摸不着，它只存在于仪器显示上，但我们之前开颅看过，实际上你脑袋里很正常，什么瘤子都没有。”温医生道。“但偏偏它又能让你头疼，真是我行医以来，遇见的最奇怪的病症。”

“只存在于仪器中的阴影，就像是……就像是……”季乐总感觉这个阴影和什么东西很像。

“不就是我们吗？”眼镜李插话了。“不存在于现实，只在虚拟中出现，但还能对现实造成影响。”

太及时了！季乐的感觉和他的一样。

如果像眼镜李这样的存在称呼为“电子幽灵”，那这个阴影如果要起个名字的话，岂不是要叫“电子肿瘤”？

“好了，本次的治疗完成了。”

就在季乐想远了的时候，温医生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好的。”季乐站起来，感到一阵肉痛。

3万元，他费好大劲儿更新游戏，系统发放的里程碑奖金才不过3万元，而他几秒钟就花完了。

再加上他日常的其他开销，保险房贷之类的扣除完，这段时间辛苦奔波完成任务获得的奖金，最后也存不下多少。

勉强养活他一个人，如果他真的有一个团队的活人需要开支，估计他们更新副本的速度要快上一倍才行。

不用给大家开工资真好，季乐松了一口气。目前只需要他进入失控的箱景拼命，而不需要再往外花钱，也不需要加快开发速度。

“季乐，如果你那边在工作时，遇到什么神奇的案例，也可以找我帮忙。”

临走前，温医生又嘱托了一嘴。

“我们需要你的时候，自然会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