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沈星仪的信息时,郁恬正盯着那则竞聘通知发呆,曾经心心念念的一件事,如今梗在心头让她有些犹豫。
沈星仪的信息很简短:谢谢恬恬,我家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郁恬料到她早晚会知道是顾珩洲出手帮忙,同样简单地回了一句:没什么,你好好的。
再回眼看了看竞聘条件,她全都符合,只是这次全申城分行只有五个名额,一个是营业部副总,一个是财会部副总,其余三个是网点副行长。她在心里盘算许久,三个名额实在数量少了点,比公考的考录比还要低,其中还参杂许多客观因素,她觉得自己希望渺茫。顺利的话,她能如愿以偿地离开营业部,从此另有一番天地。可如果竞聘失败的话,被人嘲讽几句事小,从此被陆总贴上不忠的标签,怕是又有变本加厉的折磨。
叶婷和宋淼淼先后在微信上发信息给她,鼓励她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不要白费了之前的努力。她拖到报名截止的最后一刻,终于把电子报名表发送给人力资源部邮箱,有种壮士断腕的决心和意志。
报名统计结果出来后,她发现有三十多个同事报名参加竞聘,其中有熟知的季彬和程晓俊,信贷部的夏康元和田宇晨。不可思议的是,名单里居然还有李慧清以及好几个如雷贯耳的行二代。她撑着下巴看了许久,心里暗暗叹气,更加觉得自己落选的可能性更大。竞聘时间拟定在五月初,通知各位参加竞聘的人员提前准备好述职报告,当天准时参加答辩。
她无数次地宽慰自己,重在参与,就算失败了,也能用顾珩洲教会她的厚脸皮在营业部苟且地待着。
然而,她原本平淡的生活因为一场营业部的例会掀起了急风骤雨,导致不得不痛下决心地毅然离开。
她知道陆总看过邮件后不会有好脸色,所以对于她在工作上的诸多责难也是左耳进右耳出。众人眼含悲悯地看着她,像是猴戏看多了也能生出点人道主义的关怀一样。
陆总几乎气愤至极,竖起一对三角眼,恶狠狠地说道:“我竟然不知道,我管理的营业部有人递送竞聘报名表不需要我签字同意!还懂不懂规矩,不知道竞聘会当天我也是有投票权的吗?”
这些话讥讽也有,威胁也有,她的耐心终于被逼到了极致,却还是隐忍不发,口罩下的面容已经惨白无比。她目光黯然地注视着眼前的笔记本,脑子晕沉沉的,再也无法忽视那尘封已久的自尊。
她可以被贬低到尘埃,但她的自尊不行。姓陆的之所以敢屡次三番当众使她难堪,不过是料定她没有后台的庇佑,好维护她不可推翻的领导地位。这就是底层的现实,一部分人把手里为数不多的职权发挥到极致,镇压和残害底层的人,让他们固守阶级的壁垒,永远成长不起来。
凭什么要把这个世界的主导权让给这些人,她偏要一试,就算撞得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她翻出之前整理归纳的工作报表,将自己近几年取得的成绩和荣誉逐一梳理出来写入述职报告,她要利用这次难得的机会,在领导面前展示自己的能力,告诉所有人,之前的种种业绩都是她独立完成的,不是某些人随便一句评价就能轻飘飘地带过甚至完全忽视。那份述职报告,她连续修改了好几遍才最终定稿,熟读默念到可以脱稿背诵的地步。
这两天,闵姨见她一回来便钻进房间,吃饭的时候也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忍不住关心她几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饭菜合不合胃口?”
可是,闵姨毕竟只是闵姨,她纵然有太多苦楚,也是不能随便对她袒露的。她蓦然抬头望着闵姨,尽量挤出一丝笑意,“别担心,就是工作太忙了而已。”
闵姨替她盛了碗鸡汤,“哦呦,那就更要注意身体了,先生回来看到你这副憔悴的样子又该心疼了。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同我讲。”
这时候,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顾珩洲。上次之后,他好像好几天没有打电话过来了,微信上两人的交流也少,但至少还能做到有问必答。她可以体恤他的身不由己,偶尔也会缺乏安全感地问问自己,是不是上回惹他不高兴了,是不是帮沈星仪给他添麻烦了,是不是他有新欢了……后来她发现,自己简直可笑得离谱,居然会这么快就害怕失去他。
晚间时候,她从顾珩洲的酒柜里拎了一只红酒上楼,坐在飘窗前,倒上一杯,独敬这朦胧的月色。明明住的是二楼,往下看,却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错觉。
大眼从门缝里溜进来,跳上飘窗,安静地在她腿边卧成一个雪团。她轻抚着它柔软的毛发,脸蛋很快被酒香熏红。忽然,她在一阵手机铃声中惊醒,拿起手机屏幕一看,原来是陈美心打来的。
她胡乱地抹了一把脸,尽量让自己的嗓音显得正常,“妈,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陈美心:“恬恬啊,最近还好吗?”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确实很久没跟家里联系了,至亲的关心让她一时间难掩悲凄,如果说天底下谁能完全接纳和包容自己的,莫过于父母亲了。“妈,我很好。”
“怎么啦,听着情绪不高啊。”
“没什么,就是工作太忙了,累的。你的店开张了吗?生意好吗?”
“生意嘛跟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