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一瞥,吃惊得肩膀一缩。他很快找到了蜷缩在轨道上的龙游。年轻的向导紧紧抱着自己的脑袋,正在颤抖。
谢子京催促他赶紧巡弋,但向云来拉住了隋郁:“我跟我的潜伴说几句话。”
“怎么了?”隋郁和向云来走到一旁,低声问。
“我的海域并不稳定。”向云来眼角余光瞥过正观察龙游的隋司,“孙惠然飞出来之后,我担心你出事,所以用精神体探查了站台。”
隋郁:“我知道。我也察觉到你了。”
向云来:“是的,你哥哥也一样。”
隋郁愣了。
向云来:“今天不是我跟你哥哥的精神体第一次接触。他认得我,我也认得他,虽然我们没有见过面,但我们都知道对方精神体的气息。”
隋郁立刻:“他对你做了什么?”
向云来紧张到忍不住咬手指,隋郁握住他的手:“他入侵了你的海域?”
向云来:“没有,但……但我和他在察觉对方的时候,同时暴露了入侵的意图。他想探查我的,而我想探查他的。他没有进入我的海域,因为我的动作比他快了一点,但我连他的防波堤都无法进入。”
隋郁:“是的。他的海域就像世界上最牢固的监狱。除了他认可的调剂师,没有任何人能够进入。……他反击了,是吗?”
向云来只能点头。
那是一次极为短暂的、无硝烟也无接触的对抗。向云来牢记秦戈的叮嘱,“巡弋必须在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进行”,他试图探索隋司的海域,但精神体根本无法入侵。在察觉对手如同秦戈一般强大时,他立刻抽身,但被隋司抓住了尾巴:隋司的精神力异常霸道,即便他没有入侵向云来海域,那一瞬间的对抗也足以让向云来的海域产生动荡。
而他现在要在海域动荡的情况下,为龙游疏导。
“我要去帮龙游。你记住了,这一次的时间不能太长,龙游一恢复正常,你就要把我唤回来。”向云来说,“我可以信赖你,是吗,隋郁?这是谢子京拜托我的事情,我不想搞砸。”
“当然。”隋郁肯定地回答,他不知道还能怎样让向云来信赖自己,只得重复曾经的誓言,“我说过,只要有我在,你一定会安全地进入,安全地退出,我发誓。”
每一次发誓,都在又脏又乱,毫不庄严的地方。多么不正式,多么仓促。但向云来现在一点儿L也不觉得它潦草了。紧绷的肩膀瞬间放松,向云来说:“我相信你,隋郁。”
他们紧紧地握了握手,向云来跳下轨道,来到龙游身边。
“龙游。”他轻声说,“我是方虞的朋友,我们在医院见过的。”
龙游没有反应,仍在颤抖地抽泣。
“谢谢你,我知道方虞的骨灰是你和医生去领回来的。”向云来说,“我也在上调剂师的课,我的老师是秦戈。”
龙游终于抬起头。他流着泪,双眼通红。
“我想帮你,可以吗?”向云来坐在他面前,把象鼩托在手上,“这是我的精神体,它还挺可爱的。我可以进入你的海域吗,龙游?你现在需要一些帮助,你自己也是调剂师,你一定很清楚,对不对?”
龙游的手轻轻放在象鼩脑袋上,点了点头。
象鼩化作雾气,向云来打了个晃。他正站在一片茶园中。暴雨铺天盖地,闪电在天上滚动,他看见茶山上一个孤零零的影子。
“你的家乡?”他朝龙游走去。
“对不起!对不起!”龙游连声道歉,手中凭空多出一件雨衣,他把雨衣披在向云来身上。
向云来心中一动:龙游可以在自己的海域中制造想要的东西,他并未失去对海域的控制能力。
“晴天的时候一定很美。”向云来把雨衣抓在手里,和龙游一起淋雨,“我还没去过真正的
茶园。”
“很美吗?”龙游说,“穷得很。我到新希望学院读书的学费都是村里人凑出来的。”
向云来:“你不喜欢你的家乡?”
龙游:“没有不喜欢。”
向云来:“是啊。我们海域里的景象,总是我们最深刻、最依赖的地方。这是我在课堂上学到的。我没有上过高中,也没有读过大学,连《向导通识》都是今年才开始看的。”
龙游很吃惊:“可是你请求巡弋我海域的那些话……好熟练。”
向云来:“我跟秦戈学的。”
龙游:“我要是有秦戈老师那么厉害就好了。”
风雨再度变大。向云来站在龙游面前,认真道:“你可能不知道,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让我产生向往的调剂师。方虞弥留的时候,我非常后悔。我当时想,要是龙游在就好了。龙游这样的调剂师,一定能够从方虞的海域里解读出更有用的信息。”
龙游明显慌张起来,茶园中的狂风一刹一刹,雨水像鞭子打在他们脸上:“我、我吗?你说的是我?”
向云来:“就是你。我去上调剂师的课,我是打算成为你这样的,遇到事情也不会慌乱害怕的调剂师。”
龙游喊起来:“可我现在海域失控了啊!”
向云来:“但你一定知道自己因为什么失控。”
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