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页纸,又改成两页纸,到后来一页纸也写不满。他笑着说天下乌鸦一般黑,去哪也躲不掉,郁愤之下只能收敛,写点边角料和奇闻怪事了。”
小皙若有所悟:“难怪你昨晚熬夜写文时老是皱眉,是想起了他的原稿吗?”
陆寻歌无言点头,牵她的手一同走下台阶。“不说那些了,还是得再次感谢你提醒,将我心中想法宣告众人,鼓动他们为我助威。我本以为一腔孤勇可冲破所有黑暗,现下看来,拾柴众人更不可忽视。”
小皙:“武林门派,文客向来最容易被忽视,可又掌握着文书舆论,影响力可大可小,笔杆子用好了,发动的威力可不比真刀真枪差。”
寻歌闻言钦佩,末了又担忧,“但我不知他们究竟有多少实力,以下犯上就如民告官,诉者要先滚钉板才能换得公堂言说,先受伤的总是这些小民。”
小皙早有打算:“你放心,盟主战快到了,他们没有充足时间应对。要么死性不改,要么被迫硬改,可对于整改就是生生割一大块肉,得疼死,自然不肯轻易罢休。”
陆寻歌也明白了,“不改,就会使上下矛盾激化,引发众怒,这于盟会稳定不利,他们肯定不愿意。而要改,就相当于让他们自断手足,吃大亏,他们也不肯妥协。”
小皙赞许点头,并补充:“而不论他们怎么做,都需要时间精力去衡量,自然就无法抽身来对付我们了。”
好一招借力打力。这样一来他就有时间练习准备,就算输了,盟会那群碍于民众呼声也不敢对付家动手。寻歌似乎还不放心:“可他们要是狗急跳墙对弟子们下手呢?”
小皙更是笑了:“正是盟会易主的模糊时期,如果敢对弟子们下手,这不摆明了给你反向助威增加人心,他们还不至于那么蠢。”
寻歌听了并没宽慰,反而惴惴不安,局促而无所适从。“自习武起师父只教我如何保护他人,我一向也只习惯庇护弱者,从没想到,也会有被他们保护的一天。”
小皙觉得他不够自信,道:“万事万物皆是相对,强欺弱,弱自然会反欺,而强护弱,弱也会反过来护强。你若是为了他们去争这个位子,需要他们的拥护是必然的。”
他心虚地笑了笑,眸光微黯,没有说话,也没有承认。
——
十月,各派弟子数日奔走,纷纷大喊朔月盟革新。
消息传来,沈眉薰,黎宛淑不甚在意甚至有些期待,盟会的几位实际掌权者却坐不住了。
要知道,无论新剑会的腐败还是引导内斗分裂,本就是世家敛财和稳坐盟会的手段,草民血肉就是他们富贵的积淀和台阶,一旦繁荣过,就想一直保持三代富贵高位不断,所以改是不可能改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改的。
可要明面改暗里照旧也得需要一定时间考量。离盟主战仅剩几天,背后之人就是掐准了这个时机,不可谓不阴毒。
朔月大殿再次紧急开会。
慕容灼一入了会场就把一麻袋书册信件全数砸在尹无风身上,一阵劈头盖脸的数落。书件四散,皆打在尹无风身上,冷画子本想挥走,被他暗中捏手制止。
黎宛淑欲起身阻拦,被沈眉薰拉住手,眼神瞟过数人,示意慕容灼和几大派掌门均在气头上,不可触其锋芒。
“一群乌合之众,屁大点事闹得满城风雨,陆寻歌这只癞蛤蟆,还没挑战成功就做上盟主的美梦!还大喊变革,革什么,是不是要将这朔月殿全清了跟着他姓陆才是公正无私啊?尹无风,你能不能管管手下那堆酸文假醋!”
尹无风一言不发,默默承受。
“一群酸儒,手无缚鸡之力,做着改天换日的美梦,简直痴心妄想。你这个斋主什么时候有用过?”
“尹无风你还管不管了,别又像你那个软蛋爹一样一来事就四处躲吧!”
只见公子白衣青竹,本是温润谪仙,此时冠带散乱,避也不避,咬着牙垂头沉默,泫然欲泣,好生可怜。慕容灼见他这幅样子,骂到一半如鲠在喉,更气了。
待慕容灼发泄完,黎宛淑掰开沈眉薰的手,一个箭步挡在前面。“慕容少主,即便尹斋主有千错万错,也有解释辩白的机会,你这样一进门就砸人,未免太不讲道理!”
慕容灼几乎是气笑了:“呵,我不讲道理,我没拿铁扇扇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你看看竹叶斋干的好事!”说着揪起桌上零散的信册,舍不得扔黎宛淑,又甩掉了,扭头气呼呼地张开铁扇疯狂扇风。
黎宛淑温柔软弱,说出的话却比刀子还尖。“难道只有竹叶斋有亥月革新么,我听说秋凤阁这次参与的弟子不比其他派少吧?更遑论在蒲花洲遇袭时门板还刻上魔教宣言,不知少主对于阁内防护有何感言?这次运动对弟子的管束又作何解释?”
慕容灼咬牙切齿,火气持续上升,不敢冲漂亮姑娘撒火,便看准了别人。
一道扇风袭来,桌上茶杯应声而裂,尹无风挥掌震开黎宛淑,却不躲不闪,滚热的茶水径直泼到手肘臂,半袖俱湿,手背霎时由白浮红。
“尹斋主——”黎宛淑错愕惊呼,欲替他处理伤口。
“无事。”他淡淡道,侧身避开黎宛淑的触碰,安静地清掉黏在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