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明月将西,醉月阁内依旧舞乐不歇,零星有些不胜酒力之人便已离开。
乔凌菲等人正在开间内商讨之时,却见楼下一熟悉身影正往二楼赶来,来人正是尉迟耶罗,林笑愚随即纳闷,这方即散场之时尉迟耶罗为何来此。
“尉迟,”林笑愚起身行至开间前相迎道:“为何此时来这醉月阁?”
尉迟耶罗见林笑愚迎来随即行礼笑道:“哦,哈哈恰逢今日休沐,本想早些来,奈何衙门中诸事繁杂,方才解直,便想着往醉月阁中碰碰运气。不想林兄果然在此处,哈哈哈哈。”
“哦,尉迟辛苦,”林笑愚招呼尉迟耶罗坐下,随即唤小厮重又张罗了酒菜,便与尉迟畅饮。虽说是畅饮,但众人却各自拿捏分寸。
乔凌菲今日却并未饮酒,一来则是要提防那摩罗多利出手盗取步摇,二来则是这酒水虽是度数不高,却依旧有些后劲。
“予墨,尉迟一疑问,不知......”
“尉迟但讲无妨。”林笑愚看向尉迟说道。
尉迟耶罗迟疑片刻方才开口道:“这卢翁一案可有进展?”
林笑愚闻听尉迟此问,只道这卢翁一案,尉迟本就有所涉及,亦曾多次提供协助便并未及多想随即说道:“眼下这诸多线索,皆集于这醉月阁中,故而齐聚于此。”
“哦,”尉迟耶罗随即点头道:“想必这凶徒亦是狡猾至极。”
尉迟耶罗言罢便举起酒盏与林笑愚共饮,将酒盏置于桌上便又说道:“这卢翁......此前乃是冬官小吏,而后却不知怎的,遭圣人罢黜。而后便与其妻于蛰居,却又遭那来俊臣坑害,这此番却又遭此劫难,哎,当真是命途多舛。”言罢,尉迟耶罗叹惋一番。
“三千里盛世长安尚且如此,哎......”林笑愚不由随之一番感慨。
“尉迟,记得前番你曾言道,亦曾拜职于冬官府中,”乔凌菲听闻尉迟耶罗此番言辞,忽而想到此前,探查那暗渠之时,尉迟耶罗曾言道亦于工部就职,便问道:“可是与那卢翁有过相熟?”
“哈哈,凌菲有所不知,尉迟拜职冬官府仅半年,便承蒙圣恩擢为金吾卫右参军,而后便供职于金吾卫中直至如今这武侯之职。与那卢墨衡并不相识。只是这卢翁一案之时,与旧友曾说到此事罢了。”尉迟耶罗饮尽盏中酒水笑道。
“哦,原是如此。”乔凌菲点头道。
“哎,亦是可怜之人呐,”尉迟耶罗有意无意说道:“只是这卢翁为人和善,却不知此番又是为何会遭此横祸!”
“此事说来话长,皆因前翻那杨清怀一案而起,当间牵扯到这醉月阁中......”林笑愚说及此处,便犹豫片刻,虽是与这尉迟耶罗交情不差,但此事毕竟牵扯深远,故而不得不慎言。
尉迟耶罗见林笑愚迟疑,便笑道:“若是不便,尉迟也便不做打听,只是闲话罢了,林兄不必介怀。”
“哦哈哈,倒也无妨,”林笑愚笑道:“尉迟既知这杨清怀一案与卢翁案,倒是无妨。”而后林笑愚便避重就轻将这两件案件说与尉迟耶罗。当中自然省去这步摇一事。
尉迟耶罗听闻这林笑愚所讲之事,皆是尽皆人知之事,便猜到这林笑愚有所隐瞒,自知这各司其职,若无端僭越便会引起对方警觉,故而也不再多问,只道饮酒之事。
且说这尉迟耶罗昨夜随来俊臣往魏王府中去了之后,魏王武承嗣便以其妻儿为挟,命尉迟耶罗蛰伏于林笑愚身侧,将众人所查案件及动向一一探明,悉数汇报。
武承嗣自然是明白,这金吾卫虽为自己统帅,可论及西都长安众金吾卫却并不及东都金吾卫那般可信,故而以尉迟耶罗妻儿为要挟,并言明若是虚的深查时,便会适时将尉迟耶罗调往大理寺中,以便行事。
于尉迟耶罗而言,他并无诸多抱负,但求平安度日即可,故而常日里巡查也罢,守城也罢,也只贪图些小利,从未虑及干涉二人之事,而此番武承嗣这般要挟,便令尉迟耶罗犯难,且抛开道义,单就二人言之,林笑愚为人爽直明朗,虽是泛泛之交,却如君子一般,再思及武承嗣其人,阴毒奸险并非善类,故而这尉迟耶罗自本心便不愿行如此不义之事。
然而,但凡世人,皆有软肋,而尉迟耶罗的软肋便是家中妻儿。武承嗣这般拿捏,着实令他不得不从。那武承嗣亦并非鲁莽之人,当即命来俊臣往尚书府递书,草拟敕碟擢尉迟耶罗为金吾卫左司阶,官拜正六品上阶。并连夜差人马往东都尚书府送去。
“尉迟内心也无需愧疚,本王并无加害众人之意,亦无意与尉迟为难。你且将案件悉数探明如实汇报即可。”临出府之前武承嗣这般宽慰尉迟道:“本王定保你妻儿无虞。”
尉迟耶罗虽是武夫,却也并非糊涂之人,与这金吾卫衙门混迹多年,深知这官场险恶,便是中郎将几番欲将尉迟耶罗随调东都,皆遭尉迟推脱。
思及此处,尉迟随即举杯叹道:“宦海浮沉不由你我啊......”
林笑愚只道是尉迟耶罗为卢墨衡之事而慨叹,随即便附和道:“只是可惜,那卢翁乃是世间罕有精通机关术之人。”
“哦?”尉迟随即捕捉到一丝信息便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