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她的视线,杨媚儿转回头,一眼便望见了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的闺蜜。 她低哼了一声,原本压下的笑容却重回脸上。 “要说不孕不育的问题啊,你应该问她才对。” 连细妹恍若未闻,怔怔望着曾经的儿媳妇,几乎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怀孕的关系沈婧语看起来似乎比从前要丰腴了些,然而体态却并不见臃肿笨拙。大约是养尊处优的日子过久了,那张白皙的脸也没有孕妇常有的皮肤蜡黄、长斑等问题,甚至看起来十分红润健康,衬着原就明媚的五官和简单素雅的孕妇装,整个人的气质都比以前高贵了几分。 半晌,她终于反应了过来,有些尴尬地叫了声“婧语。” 再次见到曾经的婆婆,沈婧语也是一愣,几乎无法将面前这个老态龙钟的老人和曾经那个颐指气使自视甚高的老太太对上号。 很久未见,连细妹似乎苍老了不少,不仅头发发白连脸上皱纹也比同龄人多,才五十几岁的人看起来却就像大六十几岁一样。 也是,家里出了那么大事,换了谁都受不了…… 只一瞬,沈婧语便回过神来。 经过一年多的时间,她重新拥有了失去的一切,甚至比过去拥有的还要多得多,工作重回正轨,有爱自己的丈夫,也有了期待依旧的孩子,时至今日,她的人生真的没有什么可不满的。 就算是曾经低谷期的那些怨恨,也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了。 听见前婆婆叫她,她甚至十分平静地“嗯”了一声。 但也仅此而已,她还没那么大度,可以做到完全无视过去没心没肺地和她谈笑自如。 沈婧语没再看她,转身朝房间走去。 既然她是来找媚儿婆婆的,那就和她无关了。 然而门口的连细妹却好似并不这么想。 望着沈婧语离开的背影,她连鞋子都没脱三步并作两步就追了进来。 “婧语,你能不能帮我去劝劝昊承?” 连细妹追到她面前,压抑的情绪像绷到极致的弦一下子断裂开来。 顾不得丢脸,她一脸祈求地望向面前这个自己曾经看不上眼的女人,眼泪掉了下来,“昊承他……他都快毁掉了,现在整天就把自己关在家里,谁都劝不动他。他以前挺听你话的,妈求,不阿姨求求你了,再这样下去他连工作都保不住了……” 沈婧语停下了脚步。 连细妹还在抽抽搭搭地哭,“我知道以前的事是我们对不起你,可是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现在也嫁了那么好的人家……那天昊承生病发烧,我听见他迷迷糊糊在叫你的名字,你的话他一定会听的……我现在也不敢奢想你回来,只求你帮忙劝劝昊承吧,我就这么个儿子,实在不能就这么毁了呀……” 听见这些话,一旁杨媚儿几乎要气笑了,“老太太您搞清楚……” 话音未落,就被沈婧语漠然的声音打断了。 “我为什么要帮你?” 看着面前哭得涕泪交加的连细妹,沈婧语曾经在宋家那段小媳妇儿般的日子一幕幕浮现在眼前,被使唤,被看轻,被歧视……甚至走的时候这个曾经的婆婆都没有正眼看过她,更不用说说句挽留的话了。 “照你这么说,我是不是还应该感激宋昊承找小三和我离婚,这样我才能拥有现在的一切?” 连细妹愣了一下,在她印象中,这个前儿媳妇一直都是温婉的,脾气极好的,从来没有见过她表情这么冷硬的时候。 她讷讷的,“我不是……” “嘴上没有说,可你心里就是这么想。” 沈婧语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当初是谁说我是不能下蛋的母鸡,又是谁迫不及待恨不得把我赶出家好迎着怀孕的小三进门。曾经构成的那些伤害,我不计较但不代表会冰释前嫌。你儿子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让我去劝他?就因为他生病叫了我两声我就得去看他,那如果他说现在要我回去,我是不是就得屁颠屁颠地回去?你们把自己当什么,又把我当什么,真觉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你……” 连细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她这辈子在家里要强惯了,还从来没有人这样正面顶过她,而且还是曾经对她毕恭毕敬的前儿媳妇。 一时间仿佛被人打了一巴掌,几乎是恼羞成怒地上前了一步,“你……你以为你嫁了个有钱人就了不起了?再风光还不是二手货一个?你婆家面上不说难道背地里就不会看不起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你以为你现在脱胎换骨了,也就你那个眼瞎的老公,捡了块破布还当成了宝……” 一反刚才哭得可怜无比的样子,连细妹皱纹横生的脸上满是憎恨,一双浑浊的老眼恨恨盯着她,越说越往前,几乎要把沈婧语逼到角落里…… 终于,一道颀长的身影隔在了两人中间,挺拔的身形将沈婧语牢牢挡在了身后。 “说够了?” 冰冷不带温度的声音打断了连细妹咄咄逼人的动作,她脚步一顿,抬头便望见一张沁着寒霜的俊脸,两束凌冽的眸光直直落在自己脸上,薄唇抿成了一道直线,正是刚才坐在沙发上的那个样貌英俊的年轻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