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问题是,为什么二皇子他自己不去做这个神呢?
这也是所有的问题当中,韩东文最需要知道答案的——或者说,他自己早就有了万般的猜测,甚至只需要从古雅的口中得到证实就足够了。
“因为方法还不确定。”
古雅的眼神不再看向韩东文,只是转过头去望向无边的天空。
“西亚公国的事情我不知道你了解多少,但是那个加斯科恩大主教的方法很明显就是错的,而沛苍那种法子,恐怕也不见得对。”
“所以他招揽你们,是为了让你们代替自己去尝试,看看真正成神的办法是什么?”
韩东文的语气听上去颇有些焦急:“这、这不就是试药的猴子?”
这句话并不算是很客气。
古雅沉默了片刻,转过身来抬眼打量了一下韩东文。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是啊,试药的猴子,可太惨了,对吗?”
她走上前一步,目光始终与韩东文四目相对:“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甘愿做试药的猴子呢,大家想要的,难道不是烂在教会的地下室里,浑身烧的皮开肉绽,烂肉感染的剧痛,新肉长出来那种生不如死的痒吗?有这么些好事,谁会想要自由行动,起码生活个两三年?”
韩东文被这番讽刺问的语塞了片刻,他肯定明白这对于古雅他们来说会是更好的选择,只是没有想到,本来从不生命堪忧的加斯科恩大主教和沛苍也愿意去做这猴子罢了。
古雅是为了活命,但他们为的,难道不就是更高的地位,乃至比肩神明的权柄而已么?
那这里面的其他人呢。
展太一呢,杨发财呢?
功名与高位,当真是如此让人痴醉的东西么?
或许是韩东文这个皇帝做的名不副实,更或许是他本就抽离于这个游戏的世界之外,他不懂。
他当真不懂。
不过他倒是还了解一些通用的、普适的道理。
那便是何为危险。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便是危险了。
韩东文深吸了一口气,直视古雅的眼睛。
“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回去取回重阳冠?”
对方审度似的上下看了看他,嘴角终于缓慢上翘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快了,很快。”
“好。”
韩东文吐出一个好字,便转身离开了这间小小的阁楼,留着古雅一个人独自祷告。
他走出门外,顺着阁楼的盘梯一步步向下,踩着正午烈阳透过爬上旧城墙藤曼的枝叶洒下的光斑,走了许多步,一直到离开那间阁楼很远很远为止。
随后他站定,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一直握拳的左手掌打开。
“大人,大概如此了。”
他的掌心,用黑色的墨渍画着一只小小的海螺。
随着他手掌打开,墨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散去,同时,一个小男孩的身影从他面前的走廊尽头走了过来。
韩东文立刻轻微颔首,以示尊敬。
“大人。”
柳承已经站到了他面前。
“精彩。”
他那孩童的脸上带着丝毫不见稚嫩的复杂神情,侧头望向阁楼的方向,仿佛要透过厚厚的墙砖,看到那个前西亚圣女的表情一般。
“我西亚的一国之君,被塔卡的二皇子当作棋子与试药的工具,殿下竟也同意了,呵。”
或许孩童的五官更方便看出一个人的心情,面前这个小男孩的眼神里,韩东文很轻易就能读到一丝愤慨。
“或许……”
韩东文停顿了片刻,低头说道:“或许,是眼下三司争斗太过明目张胆,殿下实在无人可信,这才……”
柳承锋利的眼神一下子扫了过来,韩东文立刻将头埋得更低了些:“小人不该妄揣上意,小人知错。”
“唉。”
柳承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算了,摆在明面上的东西,还要去遮掩,才是滑稽。”
韩东文没有说话,柳承双手背在身后,略微思索了片刻,问起了方才古雅所说的内容。
“泗蒙的仙礼,也有可能落在别人手里,是么?”
韩东文点头。
“倘若落在了别人手中,便有可能再次出现上次那样的怪物,殿下身在海州,若是大旗门现在胆敢……”
“殿下可会有危险?”韩东文抬眼问道。
柳承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
“有国法总司在,问题不大,况且,休部部尉一直都在殿下身边,那家伙……”
他叹了口气,露出个复杂的笑容来。
“那家伙虽然没有多能打,倒也像个苍蝇一样,烦人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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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州正央的街面上落满了梧桐叶。
梧桐叶落满路面的时候,整条路就仿佛黄金铺成的一样,看起来璀璨而刺目,富贵极了。
冬末初春,怎么会有梧桐叶的?
杨楚然临空浮着,手中的长枪燃烧着蓝色的火光,枪尖的火苗仿佛因为眼下的气恼显得更加纷乱和爆裂。
她的周身是一片网。
一片极其繁杂,又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