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凛虽然还未考虑好江慵的建议,可放弃兵权一事已是板上钉钉,翌日清早,便进宫面了圣。
不多时,圣旨便下来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忠义侯江凛贤臣忠良,军略过人,乃平弗陵雪灾,镇边关祸乱之大功臣,今册封为云麾将军,供职皇城司,钦此。”
“臣,江凛,谢主隆恩。”
而最令人想不到的是,元简启用了一直默默无闻的江朗,直接从从五品的官职晋为正四品,官任左谏议大夫。
江凛明升暗降,江朗步步青云一事传出后,京都中又炸开了锅。
有人讥讽江凛拼死赚功绩,到头来拿了个没有圣宠的闲散官职,实在可笑。
可也有明眼人看得出他的避祸之心,直道可惜。
二房那边可谓是春风得意,不过三两日功夫,江家的门槛都要被踏烂了。
络绎不绝的高门贵胄前来拜访,恨不能直接同他点上三炷香,拜作结义兄弟。
京中的媒人也都张罗着来府上说媒,皆是夸下海口,说江皓江昭的婚事可是受到诸位贵女瞩目,就连当朝国师的孙女都有意问询。
江慵虽然嫁去罗浮为后,可有小道消息传出,说封寰对她不过是图一时新鲜,两人成亲还要一年之久,届时还记不记得她都要另说。
于是众人都把她君后的身份当成空气一般,充耳不闻,权当不存在。
江惜摇身一变,又扬眉吐气起来,整日拽的好似江慵院中那两只白孔雀,眼睛恨不能长到天上去。
连带着二房的小丫鬟都傲了起来,踩高捧低,变着法儿的找枝桃的不痛快。
江慵倒不觉得有什么,还是学琴焚香,每月再去一趟魁胜楼,收些分红。
小金库也在日渐丰盈起来。
看着锁在柜中码的整整齐齐的金锭,她开始盘算着做些营生,提前为日后做准备。
今日琴课毕后,骆懿与江慵并肩坐在院中喝茶谈天。
春光渐盛,晒得两人暖洋洋的。
想是也听到了现下京都中的闲言碎语,骆懿难得开口宽慰江慵,“忠义侯明升暗贬,并不见得是坏事。”
“先生此言何意,众人都说我爹爹吃力不讨好,都在看他笑话呢。”江慵替她添了茶。
骆懿反问道:“你是如何想的?”
“我一介闺阁女儿,不爱打听这些事。”
她又搬出了最常用的话术来搪塞。
不想骆懿显然不吃这一套,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正旦佳宴上,三姑娘指点江山气势十足,难道忘记自己是闺阁女儿了吗?”
江慵:“……”
即便心底的白眼翻上天,仍是端着一副闺秀架子,抿了口茶,“就事论事罢了,爹爹的仕途不由我做主。”
骆懿见她油盐不进刀枪不入,也不再拿她打趣,拈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
“学生还有一事不明,望先生能解惑。”
闻言,骆懿眉毛一挑,显然好奇她究竟因何事困惑,便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你是何时被君上收买的?亦或是说,你也是罗浮人?”
“咳咳咳咳咳……”
冷不防被江慵问上这么一句,骆懿只觉那块糕点梗在喉中,吞不下也吐不出,噎得她脸色泛白,连忙喝了口茶水顺下去。
堂堂古琴国手的小命险些交代在一块糕点上,传出去肯定要被其他人笑掉大牙。
“你是何时知道的?”骆懿喘匀了气,面露尴尬问道。
“本来是不确定的,如今看先生的反应,倒是被我说准了。”
“你很聪明。”
骆懿单手托着脸,看向江慵的眼神都变了几分,“三姑娘可知晓罗浮的四方阎王印?”
江慵摇摇头,她对罗浮了解甚少。
“罗浮四方阎王印实际上是指朝中四位大臣,亦称作司印。他们四人各掌一方宝印,分别是指宝器印、刑狱印、兵马印以及函情印。”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属下骆懿,罗浮刑狱印的司印,正一品,见过君后。”
她站起身,并起食指与中指搭在左侧胸前,规规矩矩地向江慵行礼。
这是那日羽翎卫对封寰与柳湛行的礼。
骆懿是罗浮人并不让江慵惊讶,只是这样的天潢贵胄纡尊降贵,自请来做她的琴艺师父,这才是最出乎她意料的。
“所以你来我身边,是君上的授意?”
“自然,”骆懿将自己知晓的事情和盘托出,“君上怕你孤军奋战,难以招架,如今看来倒是他多虑了。”
深深的看了一眼江慵,骆懿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对于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人,君后以一敌百都不在话下。”
这话说得江慵臊红了脸,她轻咳一声,“既是如此,我再多问一句,君上是如何认识我的?我似乎在之前并未见过他。”
“这我就不清楚了,”骆懿站起身子,背起琴袋准备离开,“或许有些事,你去问他才是最合适的。”
直到骆懿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江慵都还在琢磨着她留下来的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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