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在互相试探而已,秦不闻心里清楚。
就像她清楚,耶律尧应该也在上次见面时,就八成猜到她的身份了。
也不是秦不闻自负,但如果说整个长安城,武功力碾耶律尧的,除了京寻,估计也只有她了。
可能他当时没想到,但只要回过神来想想,猜到她的身份并不难。
“秦不闻。”
“奶奶在此。”
对于耶律尧,秦不闻仍是一如既往的不客气。
四下无声,幽静的小巷中,只能听到一两声蝉鸣。
秦不闻抬眸,男人目光定定,眼神复杂。
她扯了扯嘴角,神情无奈:“怎么,这么久不见,不认识我了?”
耶律尧张张嘴,似乎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怎么又敢认我了?”
就像秦不闻所说的,耶律尧大抵也猜出了她的身份。
可她不说,他便也识趣地不肯捅破。
只是到底心气不畅。
他便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见她,想要捉弄她。
他承认,今日这场局,也只不过是,他又来了京城,想要见她一面了。
——耶律尧没想到,秦不闻这次竟然会这般干脆地摘下面纱,认下自己的身份。
心中带着几分怨怼与释然:“秦不闻,派头挺大呀,让孤三请五邀。”
秦不闻勾唇也笑:“这不,你请到了。”
一开始之所以不想跟耶律尧坦白,是秦不闻没打算在长安城久留,等事情结束,秦不闻便要离开的。
只是现在,说与不说,都没有意义了。
——宴唐与京寻也都知道她的身份了,再多一个人知道,也没什么分别了。
耶律尧眼眶微红,眉宇间染了几分清明,他轻笑:“这放眼天下,大概也只有你担得起孤的邀请了。”
秦不闻挑眉,也跟着笑,却是满眼认真:“耶律尧,谢谢你。”
——她还没来得及正式向他道谢。
当初不过一句“君子之盟”,耶律尧不管迢迢千里,也帮了宋谨言许多。
耶律尧明白秦不闻的意思,却扬了扬眉眼,神情倨傲张扬:“只是一句感谢?孤的‘君子之盟’这般廉价?”
“那你还想如何?”秦不闻笑着问他。
耶律尧没立即答话,那双金色的眸在少女身上流转,像是酝酿着什么的琥珀宝石。
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耶律尧正正地看着她:“秦不闻,随孤去大漠吧。”
秦不闻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啊?”
耶律尧眉骨微微扬起,黝黑的皮肤健康深邃,他五官精致立体,看向旁人时,总有种被深爱的错觉。
“漠北也有子民万千,漠北比曜云自由热烈,比曜云张扬洒脱,”他顿了顿,神情认真,“你的才能在漠北,会得孤的重用。”
“你想要什么,孤都能给你。”
他会成为漠北的君王。
而未来的君王愿意这般许诺眼前的少女:“秦不闻,只要随我回大漠,你想要的,孤都可以给你。”
他半年多未见她。
有时候他自己也会想,只不过是当年欣赏的对手,只不过是当了几个月的盟友,他至于总是这般,时不时地想起她吗?
这般矫情,并不适合耶律尧。
但如今,当耶律尧看着少女当着他的面,摘下面纱的时候,他突然妥协了。
——矫情便矫情吧。
反正他日后是漠北的君主,也不会有人敢嚼他舌根的。
“秦不闻,你待如何?”
耶律尧盯着秦不闻,想要等她一个答案。
秦不闻也终于反应过来。
她轻笑一声,张开双臂:“耶律尧,你看看我啊。”
说着,她在耶律尧面前,转了一圈。
随后站定:“我这张脸,是曜云的,灵魂,是曜云的,就连我这根脊骨,也是曜云的。”
秦不闻笑得从容又浅淡:“我这样的人,如何去得了漠北呢?”
“孤可以改法典,可以借助神旨,正民意。”
耶律尧近乎平静地说出这句大逆不道的话。
他仍是看着她,一字一顿:“你不是,总说自己是漠北水神?”
耶律尧扯了扯嘴角,尽力让自己的神情看上去自然些:“孤可以告知漠北所有子民,你便是鹰神钦赐的水神,是鹰神的旨意,带我找到了你。”
“秦不闻,孤可以让你,做万人之上的神明。”
【信徒背叛了他的鹰神,转而供奉一个窃神者。】
秦不闻看着耶律尧,她张张嘴,试图开口说些什么:“我——”
“大皇子殿下,天色已晚,殿下与吾妻,应当避嫌才是。”
一道清冷沉寂的声音从巷口传来,季君皎一袭白衣,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男人神情冷沉,他缓步走向秦不闻,在秦不闻惊讶的目光中,挡在她面前,遮住了耶律尧看向她的视线。
耶律尧的表情从刚刚的认真,又恢复到往常的玩世不恭。
他稍稍扬了扬下巴,挑眉看着眼前身姿挺拔俊美的男子。
只看了一眼,他的目光便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