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呵?
秦不闻上下打量傅司宁一眼,总觉得今天的傅司宁有些奇怪。
仔细想来,昨晚的李云沐虽然说了那些“莫名”的话,但傅司宁也不应该直接将她的身份认定成“秦不闻”才对。
是还有她不知道的隐情吗?
而且,当初在学院私塾里,是傅司宁亲口承认,他憎恨她的,如今怎么又改口了?
奇怪。
很奇怪。
秦不闻无意探究傅司宁的想法,但她需要知道,傅司宁的想法会不会影响她的谋划。
——她铺就好的谋划,不能有任何未知的风险。
是以,秦不闻疑惑地看向傅司宁:“少卿大人,不是一直很讨厌长安王殿下的吗?”
傅司宁眸光晃动。
不知为何,秦不闻总觉得,傅司宁今日看向她的眼神,与平日不同。
也不似审视询问的眼神,倒更像是……焦躁无措?
“不是的……”
傅司宁沉声,语气渐小。
有风吹起男人的衣袍,傅司宁站在光里,有竹影投在他的身上,光影斑驳。
也不知道为什么,秦不闻突然想起,许多年前的傅司宁还是少年模样,气宇轩昂,书生意气,敢对抗世间一切不公。
那时,她、傅司宁还有宋谨言,三人跌下云水岞的悬崖,傅司宁一直在提防她,担心她会趁机要了宋谨言性命。
深夜之时,秦不闻说了由她来值夜,宋谨言安稳睡去,只有蒙在鼓里的傅司宁,分明眼底已然一片乌青,但却还是强撑着精神,不肯休息。
秦不闻轻笑。
三人中央点了篝火,秦不闻受了伤,加上右手筋脉尽断,根本不可能爬上去找帮手。
她拨弄着柴火,随意地朝傅司宁扔了个木块:“哎!”
傅司宁强撑着精神,蹙眉看她,满脸戒备,语气冷沉:“你想做什么?”
篝火掩映,秦不闻身上的披风给了宋谨言,如今一身单薄了些。
她一只手托着脑袋,好整以暇地看向傅司宁,柴火发出“噼咔”的声响,衬得夜色更冷。
篝火幽微,橘黄的火焰映照在她半张侧脸上,忽明忽暗。
“你不休息吗?”她问得干脆。
傅司宁警惕地看着她:“不。”
嚯?倒是个有毅力的。
秦不闻勾唇:“傅司宁,当初殿试之时问你的魔罗与佛陀的问题,你还记得吗?”
傅司宁强打着精神,抿唇点头:“记得。”
秦不闻看着那明灭的篝火,轻笑着:“你说,有没有可能,我会成为那‘脱了袈裟,穿起便衣,走入世间’的佛陀呢?”
傅司宁闻言,冷哼一声,火光倒映着他的戒备与嘲讽:“秦不闻,贴了一层金的,不一定就是佛陀。”
“你也不会是佛陀。”
坏事做尽的人,怎么有脸面说自己是“佛陀”呢?
秦不闻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也是。”
“那本王还是不要做佛陀了吧?”
秦不闻轻笑一声,似是嘲讽,又好似荒凉。
“傅司宁。”
“什么?”
“你真的不休息吗?”
“……不。”
“好,那我睡了,你来值夜。”
“……”
“对了,明日你若是精神不好,可是护不住宋谨言的。”
“……”
有风吹过凉爽的草地。
“秦不闻。”
“嗯?”
“你来值夜,我要休息。”
秦不闻轻笑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是个能屈能伸的。
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秦不闻还是记得那时傅司宁斩钉截铁的那句话。
“秦不闻,你不会是佛陀。”
秦不闻清楚,傅司宁对她的厌恶,应该比谁都要多。
如今,傅司宁却对她一个“外人”说:不怨恨秦不闻。
——她要是信了,她就是傻子。
“大人说不怨恨长安王殿下,应当是没人会相信的。”
这整个长安城谁不知道,当年傅司宁拿着曜云法例站在长安王府前逐章宣读,死也不肯与长安王“同流合污”。
傅司宁好看的唇抿成了一条线,他抬眸,眉头微皱,眼眶染红:“我只是……”
他只是什么呢?
他自己也说不清。
原本秦不闻还以为傅司宁能说出什么她不清楚的内情来,现在看来,应该是她多虑了。
那么傅司宁到底在想什么,她就不在意了。
她对着傅司宁笑着,不在意他的踟蹰:“少卿大人的问题问完了,还有什么事情吗?”
——解决了李云沐,她的谋划成功了一大步,接下来,她还有很多事要做。
傅司宁抬眸看向秦不闻,他眉头紧皱,分明是还想要说些什么的。
但话到嘴边,傅司宁张张嘴。
许久。
“从前,一个人问我,她是不是佛陀。”
秦不闻听了,眸光微晃,她有些诧异地抬眸,愣怔地看向傅司宁。
“我当时……说了很伤人的话。”
秦不闻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