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贺宁驾车回来了。
停了马车,贺宁跳下来道:“东家猜的没错,除了我们这辆,还有两辆马车。三辆马车是能带走所有的人,但只有我一个人能驾车。”
“我也可以。”起夏上前。
“两辆车,”林初好心中点了一下人数,“若分两次走的话?”
林初好突然发现,那一双双眼睛里的期盼,突然就暗淡了下来,她们是在担心,被留下。
“留下来恐再生变故,就挤一挤吧。”林初好道。
“我也能驾车。”阿月突然开口。
“可稳妥?”林初好看她。
阿月咽了口水,似本不想提及,“我家在通义,我爹是个屠户,我自小就赶车送肉。”
所以……
她在赶车的路上被人劫了。
她离家多久了?
三年,四年,还是五年?
她不记得了,她只记得那地窖中无尽的黑暗,和那榻上躺着的,百般折磨她的,
一个,
又一个男人。
林初好没多问,只点了头,“那我们准备一下,就出发吧。”
林初好和起夏进了厨房,拿回了粮食,准备了水。
阿月带着几个女孩,把房子里值钱的东西都拿上了。
两个年纪小的女孩,也不哭了,眼巴巴的看着她们。
阿月心一横,上了前。
一手一个拉起两个小女孩,往马车处走。
走了一半,林初好叫来贺宁,单独对他道:
“挑了那些人的手筋脚筋,让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烂死。”
贺宁点头,悄声回去了。
听说要回家,几个女孩不觉话多了起来。
她们本就是要被卖的,除了被关在地窖几天,没受过别的委屈。现下被救了,心松了,看着彼此的大花脸,还笑了。
不多一会儿,贺宁赶了回来,走在后面,剑上有血。
山泉就在去马车处的路上,林初好道,“不如我们再去山泉那儿,接些水喂马,也顺道让她们洗洗脸。”
“好。”贺宁应声去牵马,躲开了众人。
起夏带几个女孩往山泉处走。
“小姐。”阿月上了前,“我,我突然想起还有东西没拿,能回去拿一趟吗?”
林初好看她,她知她说了谎。
因为她眼神躲闪,却又意外坚定。
阿月紧张的看着林初好。
她似猜到了什么,却又什么都没问,只道:
“去吧,我在这儿等你。回来也去洗个脸。”
阿月握紧了拳,轻轻点头。
阿月用尽全力奔跑,她想过无数次,要逃离这座宅子,可却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回来。
对,她回来了,带着全部的恨。
回来了。
那日,她是去送肉的。
因为买主家结婚摆酒,她帮了些忙,所以回程时贪了黑。
她是在离家只有几丈远的地方,被程三一伙拦住的。
她被套在袋子里,绑着手脚,捂着嘴。
路过自家的时候,还听见旁人问阿爹:“还没吃饭啊!”
阿爹声如洪钟,“等俺月儿呢!”
阿月闭上眼睛,这么多年了,爹和娘还会等她吗?
她的心,在剧烈的颤抖。
因为她头上有一块疤,卖不出去,程三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玩物。
她生了孩子,程三所为,就被其他人知晓。
从此,那伙人中不管是谁,都会在想要取乐的时候,把她拉出去……
阿月红了眼。
她自幼在肉摊长大,四五岁就割肉,八九岁就能杀猪。在被关在地窖的日子里,她每天都在脑海里上演无数遍,把那些畜生,像猪一样杀掉!
她拼命的跑啊,跑啊,终于到了。
跨进院子,她看见躺在地上几个男人。
东倒西歪,哼哼唧唧,似醉时的样子。
男人们看见阿月,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阿月冲进厨房,拿出了那婆娘平日做菜的刀。
多么熟悉的感觉,她几年没有握过刀,竟然未有半分生疏。
她拿着菜刀,看着程三那惊恐的目光,一步步向他走去。
“阿月,阿月。”
程三被挑了手脚,动弹不得,只能哀求,“放过我,阿月放过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哦?”
阿月像是听进去了,转了头。
她当着程三的面,把其他人一个个拉到他面前。
面对死亡他们和猪一样哀嚎。不,他们还不如猪!
猪给阿月一家带来了生计,和活着的希望。
所以爹教她杀猪的时候,总是说别让猪痛苦。
但这些人不同,她就是要亲眼看着他们痛苦!
程三看着面前成了尸血,干呕了起来,随之身下流出了污秽的东西。
阿月嫌弃的呸了一口。
“祖宗,祖宗您饶了我吧。饶了我吧!”程三颤抖着,他宁愿死,也不愿被她如此折磨。
“程三,”阿月蹲在他面前,“你把那些女孩,都卖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