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烬没有搭话,只是朝站在陆劲强身后的沈庆元使了个眼色。
沈庆元心领神会,对殿外喊话道,“传证人蔡稳婆。”
很快,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跟着御前侍卫,颤巍巍地走进金銮殿。
她这辈子都待在他们村子里,进皇宫的时候,看着巍峨壮观的建筑,两眼都发直了。
此时,望着金碧辉煌的大殿,更是差点儿被亮瞎了眼。
她缩着肩膀,眼神在这些穿着朝服的官员身上瞄来瞄去。
心里既震惊又惶恐。
官爷把她从村里带出来的时候,只是问了她五十年前,她替陆家接双生子的事。
可是,官爷没告诉她,这儿有那么多青天大老爷啊!
沈庆元看着停在自己旁边的老妇人,开口道,“蔡稳婆,本官问你些话,你要从实招来。”
蔡稳婆看着他威严又威武的模样,吓得两腿一软,当场就跪倒在地上。
她一边磕头一边求饶,“青天大老爷在上,民妇没干坏事啊!民妇这几十年安分守己,除了偷过隔壁老王家的三个鸡蛋,同村邵寡妇的两件肚兜,真的没干过别的坏事!请大老爷明察啊!”
沈庆元望着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模样,想着可能是自己嗓门大了,吓到了老人家,立刻降低音量,“蔡稳婆,你不是犯人,我们也没有人会逼迫你伤害你。我们就是想问你五十年前,你替你们村陆大勇家接生了一对双生子,你还记得吗?”
蔡稳婆一愣,过了好片刻才猛拍大腿,“对,陆大勇,我想起来了!他家那个大郎可出息了!考上了状元,在京城当大官!还把陆大勇夫妻俩都接去京城享清福!我们村里的人都羡慕死了!”
她越说越激动,倒是没有刚开始进殿时的胆怯和害怕,“老婆子我啊,从十八岁起就开始干接生的活儿,接生过的孩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就数陆大勇家的大郎最有出息!其实从接生时,看到那个孩子的第一眼起,老婆子我就知道他将来肯定不同凡响!因为他生来就与旁人不同!”
沈庆元在回京的路上已经跟蔡稳婆聊过这个问题,也知道陆劲松的与众不同在何处。
但是,光他一个人知道还不够,他得让今日在朝堂上的所有同僚都知道。
“哦?蔡稳婆,我想请问一下,陆劲松到底哪里跟旁人不一样?为何你觉得他与众不同?”
“因为啊,别人生来每只脚上只有五根脚趾头,但是陆大郎不一样,他生来左脚上就有六根脚趾头!”
陆劲强在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表情狠狠一僵,随即否认道,“一派胡言!沈庆元,你到底是从哪里找来这个山野村妇,竟敢纵容她在皇上面前信口开河!”
“没有!老婆子我没有说谎!我可以对天发誓,我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如果我对青天大老爷撒谎,我就、就下十八层地狱!下油锅!不得好死!”
蔡稳婆不认识陆劲强,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看他跪在地上,便理所当然地认定他在所有青天大老爷当中,肯定地位最低。
于是,她扯开嗓门,中气十足地冲他喊道,“你又不是我们村的人,你插什么嘴?我老婆子可以赌咒发誓,陆家大郎就是天生六趾!”
“我不是!皇上,臣不是什么天生六趾!这个老婆子满嘴谎话!她上了年纪,说话疯疯癫癫,明显是老糊涂了!她的话绝不可信!请皇上明鉴!”
“皇、上?”蔡稳婆顺着陆劲强的目光,抬头往龙椅方向望过去。
这才发现金光闪闪的龙椅上,坐着一身明黄的俊美男人。
男人长得跟话本里下凡的神仙似的,俊得不像是凡人。
蔡稳婆对着司空烬的方向咚咚磕了好几个响头,“皇上,民、民妇说得句句属实!如果有一个字假话,就天打五雷轰!”
这个老妇是从陆劲强的老家带过来的,她的话可信度很高。
但是,光司空烬一个人相信还不行,必须要让在场所有人都信服。
司空烬目光一转,落在大殿中央那口棺材上,“想必大家对这口棺材都很感兴趣,这口棺材是从陆相老家的祖坟里刨出来的。”
他话音未落,在场官员再看向棺材的时候,眼神都直了。
如果这口棺材是从陆家坟地里刨出来的,那么躺在棺材里的应该就是三十年前意外去世的陆劲强。
也就是陆劲松的孪生弟弟。
然而——
刚才蔡稳婆和沈庆元的话大家都听得一清二楚,再结合陆相的反应,似乎三十年前死的是另有其人。
陆劲强见所有人都一脸探究地看着自己,再次出声,“皇上,乡野村妇之言不足为信!您千万别被她蒙蔽了!而且,臣与沈侍郎有些恩怨,保不准他今日在皇上面前演这么一出,就是想公报私仇!”
沈庆元被陆劲强点名,不卑不亢地反驳道,“陆相,你我只是同僚,一无生意上的来往,二无利益上的冲突,何来的恩怨?”
“你!”
陆劲强也知道自己这个借口立不住脚,他跟沈庆元除了每日一同上朝,确实再无交集。
如今的情形,就算没有恩怨,也得无中生有。
陆劲强脖子一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