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音希还觉得后怕,拉着凤儿的手上下打量,拍着胸口:“你这死丫头,胆子也忒大了。也亏得你那声拜见城主石破天惊,才破了刚才的局面。今日的事情,要记你首功!”
凤儿这才有些羞赧,如今想起来,她才反应过来当时凶险。
“那么多的尸体,我都吓傻了,只想着千万不要再有死人。又想着只有姑娘才能镇得住他们,不知怎么就喊了那么一句。”
“好姑娘!”徐音希又拍了拍她,“今晚你救了很多人!咱们快些收拾了战场,也去看看给六妹撑场子!”
张家村祠堂门口的大坝前,这是唯一一块没有被血水污染的净土。
徐青莺命人把李大头的脑袋割下来,往院子中央一扔,瞬间震慑住了在场所有人!
徐青莺在刘大壮、赵班头等人的簇拥下,缓缓走进场内,所到之处,所有人自行退避两侧。
而流寇那边不知是谁带头,齐刷刷的跪了一地,“拜见城主——”
徐青莺却呵斥了一声:“都站起来。我这辈子最讨厌有人跪我。有什么话,站着说!”
流民们全都茫然无措的互相对望,也摸不清徐青莺的脾气,因此谁都不敢先站起身来。
直到赵班头补了一句:“都站起来,城主不喜欢膝盖骨软的人。”
众人闻言,便稀稀拉拉的站了起来,全都茫然、惊恐、不安的望向中间那瘦弱的少年。
张家村的人站在另一侧,青年精锐几乎死了大半,剩下的全是一帮老人和孩子,此刻他们瞪着对面的流寇队伍,恨不得生啖其血肉。
徐青莺指着场地中央的人头,“我昨晚才加入你们,先前并不知道你们所谓的攻城原来就是烧杀抢虐。今日一见,大为痛心,世风日下,竟然有人如此草菅人命,此等禽兽行径,令人唾弃!李大头死了,那是便宜他们了。刚才进村的时候,不止李大头,还有一些人趁乱奸yin妇女、放火烧田!我徐振英万不能容忍手底下有这种丧尽天良的畜生存在!来人,把这几个人全都给我拉上来!”
一席话,说得张家村人眼泪涟涟,嚎啕大哭,只恨不得扑上去将他们撕烂。
赵班头等解差,压着十几个人依次入内,流民们一见,确实如徐青莺所说,都是刚才烧杀抢虐无恶不作之人。
那些人惊恐的望着烛火中的女子,显然是没有接受一朝换了天子的事实,还一面低吼着,试图冲入人群。
“我知道你们中的大部分流民只是为了一口吃的才来到这里,你们都是乡下人出身,知道粮食有多重要,知道田地和房子有多重要,你们也是没了至亲没了田地背井离乡的可怜人,你们自己遭过罪,肯定是不忍心张家村的村民们跟你们遭一样的罪!你们都是受了李大头的威逼利诱,才被迫变成了一个杀人凶手!”
徐青莺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句说得很慢,足以让在场所有人听得清楚。
有人闻言,低声啜泣了起来,“我们也是家里糟了灾逃出来的,我不想杀人,可是不杀人要么就被饿死,要么就被李大头杀死,这世道谁不想好好活着啊,我们只是不想挨饿,怎么就落到现在这步田地了呢——”
“城主,我没杀人!我一个人都没杀过——”
“我也没杀过人!”
“杀人就是这些捆起来的人,快把这帮人杀了给张家村的人偿命!”
流民们义愤填膺,纷纷开始指证杀过人的流寇。
张家村的人则面面相觑,有些闹不懂眼下闹的是哪出。
“这些人必定是要杀的!张家村的人,你们睁大眼睛好好看着!”
徐青莺一挥手,赵班头他们腰间长刀一挥,十几个人头瞬间落地。
人头在地上滚来滚去,最后停下。
有人“哇”一声吐了出来。
张家村的人却拍手称快。
“张家村的债算是平了,之前是李大头没定好规矩,到了我这儿,我就必须把丑话说在前头。”
众人只能洗耳恭听。
“第一,不准胡乱杀人。”
众人频频点头,有流民立刻表态:“城主,我们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都不喜欢杀人。先前杀人那是逼不得已——”
“从前的事情就不说了,只说以后。第二条,不准烧杀抢虐。”
有流民立刻道:“城主,咱们没粮,官府也不给咱们发粮食,也不准流民进城做工,我们不抢,难道只能等着饿死?”
“我们不想杀人,可也不想被饿死啊——”
“这是我该解决的事情。我会尽快想到办法,让大家吃上饱饭,你们只需要遵守这两条规矩即可。”
立刻有流民质疑,“不抢附近村子的粮,还有什么办法,难不成凭空掉粮食下来?”
徐青莺知道自己刚上位,若是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怕是无法服众。
张家村和流民争抢的资源就是粮食,不解决粮食的问题,底下这残存的一千多流民随时能反了她。
可这一时半会,她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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