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班头莫慌,您且听我细说。所谓酒香也怕巷子深,这东西再好,卖不出去又有什么意义。想要肥皂大卖特卖,甚至卖出天价,总得使用一些非常规手段才是,这流放队伍里可有不少经商人才,到时候我们会统一制定销售策略、统一定价、统一销售,不瞒您说,小女子还是有些野心,想着要吞下南边的整个肥皂市场。”
徐青莺故意停顿了一下,给足赵班头思考的时间。
“至于您担心的问题,完全不会存在,所有的肥皂都由流放队伍制作,您只需要知道数量有多少,再派一个人跟着我们或是直接看订单上的单价,您就能算出成本和收益,也能知道自己该得多少钱,何苦来哉非要风吹日晒抛头露脸的去吆喝?您大小也是个官爷,只要用人得当,尽管使唤下面人去干活,自己每天等着收益,这不好吗?这汴京城里多少当官的,都是不沾手任何家里的生意,那不都是派得力心腹打理吗?您哪,放一百个心,咱们这一百多号人身份敏感,都得靠着您提拔才敢做这档子事,谁敢忤逆了您去?”
果然赵班头脸色慢慢舒缓,听到最后眼睛发亮。
这不出人,不出力,只需要担一点风险,便能搞那么多钱来。
况且听徐青莺那口气,赵班头察觉到此女年纪虽小,却颇有野心。
赵班头想着挣个几十两小打小闹就好,可脑子却被徐青莺那一连串的什么“统一销售、统一定价”砸得头晕眼花,最后一丝理智都无法残存。
他思来想去,实在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他没有任何理由做那个恶人。
眼前这小姑娘三言两语吹得是天花乱坠,可做起事情来真能这般厉害吗?
彼时赵班头还不知道世界上有“画大饼”三个字。
若他知道,定不会这么轻易的被徐青莺忽悠。
“这事情好是好…可就是方家太爷那边……”赵班头故意找了个破绽,装出有所忌惮的样子,“正如我方才所说,若他将来起复,参我一本如何是好?”
徐青莺心头冷笑,你个品级都没有的官儿,有什么值得人家方家太爷参你的,没得浪费那一刀纸。不过就是希望她把所有的风险都帮他规避好了,他只躺着拿钱而已。
又或许是赵班头故意拿这件事来考验她的能力?
徐青莺不动声色的笑了,“赵班头放心,怎能让您担这样的风险。您且等几日,由我去说服方老太爷。”
赵班头这下终于满意了,摸了摸下巴,眼中精光闪闪,“那我就等着徐六小姐的好消息了。”
徐振英下楼的时候,倒是碰见跟刘结实换了的新解差明小双,那是个有些矮胖结实皮肤黝黑的汉子,甚至有些憨厚,一看不像是吏目,反而更像是乡下种田的汉子。
明小双今日开始负责押送徐家的队伍,态度不冷不热,这正是目前徐家最需要的。
两个人打了个照面,明小双见她从赵班头房间内过来,若有所思,却也没多问,只交代了一句“莫四处走动”便作罢。
趁着夜还很漫长,徐青莺打着还书的由头去拜访了方老太爷。
赵班头不曾想,徐青莺刚走了没半个时辰,方家老太爷就寻摸过来了。
这还是方老太爷第一次主动寻他。
虽说方家也被流放,可到底家里还有个未退婚的方如玉,兴许朱国舅在对付方家的时候都忘了方如玉已经许配给琼州那个亲王了,因此退婚的旨意迟迟未下。
这一日没有退婚的圣旨,方如玉就一日是亲王妃身份。
也正是这个原因,解差们不敢懈怠,对方家更是小心谨慎。
这万一琼州那位王爷想起来了,迎娶方如玉过门,那方如玉就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虽说那位王爷风雨飘摇,可到底跟皇家沾边,岂是他们这种小小吏目敢得罪的?
因此赵班头对方老太爷算是比较恭敬,而方老太爷也知情识趣,从不因身份拿捏为难他们,赵班头也乐得送人情。
此时方老太爷突然上门,赵班头心里一咯噔,想着莫不是徐青莺那丫头的话灵验了?
也不至于这么快吧?
但凡事就是这么凑巧。
徐青莺可不愿意耽误时间,她已经打听到再走一两日就到襄州的地界了,平阳县上肯定有卖猪胰子和模具的,错过这个县城,至少得再走十天才能看到下一个城镇。
她可不愿再浪费几天时间。
因此她从赵班头那里出来便去寻了方老爷子。
方老爷子进屋,赵班头连忙请他上座,即使方老爷子官职被撸,可到底为官多年余威犹在,赵班头只看他一眼就有些双腿发软。
赵班头很是殷勤的给他倒了茶水。
方老太爷却没喝,不知是嫌弃茶叶粗糙,还是单纯不渴,只示意赵班头坐下,遂摸着花白的胡须道:“赵班头,按理说老夫一把年纪了,有些事情不该管,但是徐六姑娘求到了我跟前,我也就厚着脸皮来向你讨个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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