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也很惶恐,一直低垂着脑袋,犹如惊弓之鸟一般跟在大部队后面。
徐振英不免咋舌。
光是惊鸿一瞥,她就能想象钱家姑娘在钱家过的什么样的日子。
她叹息一声,心底不由生出几分怜悯。
但因自顾不暇,也着实懒得去考虑他人的人生。
不过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徐振英便注意到了另外一件事,之前跟他们打过交道的解差似乎中途换了人。
也是奇怪,明明签字画押的时候已经确认了押解人的信息,怎会在城外来换人?
徐振英有些疑惑,随即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徐德贵,徐德贵也不知所以。
徐振英只能按下不表。
大部队开始继续往西南方向推进。
整个队伍,徐家二十几人,方家四五十人,还有一些因受木材案牵连的学生和小吏,前前后后加起来人数已经过百。
解差一共十一人,领头的那人姓赵,徐振英听见解差们都叫他赵班头。
赵班头生得干练精瘦,生得一双眯眯眼,气势不显,但据徐振英观察,他手底下的解差们还是比较信服他,看来不是手上有真功夫那就是上头有人脉。
剩下的十个解差,两人一组,每一组看顾大约20-30个犯人。
徐家这一路,便由一个叫黄牙子的解差管理。另外那个交换了的新解差,一脸生人勿进的冷厉样子,徐德贵去打点的时候,银子收得利索,却连多余的一个眼神都不肯给,看着有些不好打交道。
徐振英心里不免有些忐忑。
她倒不怕碰上贪点小钱的解差,就怕碰到办事一板一眼的,这一路千里迢迢,若真按大周律来办事,他们这一大家子人谁都别想全须全尾的走到黔州。
徐振英设想过这一路上的许多困难。最大的问题便是体能,徐振英开始倒是有些自信,毕竟她受过徐老头那么多年的所谓军事化管理,小时候有一段时间也跟着部队大院的小伙伴们每天晨跑锻炼。
可她还是大大低估了这一路前行的艰难。
原主本就是养在深闺的姑娘,身体素质自然一般,加之大周朝对女子的审美主要以柔顺纤弱为主,因此大多数女子都弱柳扶风。
乡间地头的姑娘们需要劳动生产,身子倒还强壮一些。
地主阶级以上的,无一不将把女子培养得羸弱柔顺为荣,因为那意味着家有余粮,能够将女子养得精贵。
这可苦了徐振英。
她自觉自己身体和心理素质都过硬,可谁知走了一个上午,队伍完全没有停歇的意思。
徐振英只觉得头晕眼花,脚下无力,双腿似灌了铅一般提都提不动。脚底已经开始传来钝痛感,一直慢慢延伸到大腿和腰部。
其他人也没有好多少。
虽然徐家是泥腿子发家,但徐家人自从二伯父考上进士为官以后,基本都没有再从事过地里劳作。这冷不丁突然这样大的运动量,别说祖母和这些小的受不住,就是几个大人也难以承受。
尤其是徐德贵和徐慧鸣,两个人还戴着几十斤的枷锁,这么一路走下去,不死也要蜕层皮。
他们情况如此,想必其他家也不遑多让。
方家从祖上就已是勋贵,这一大家人别说从事生产,甚至估计去乡下庄子都没去过几回,地上种的是秧苗还是韭菜都怕是分不清楚。
剩下的几家,也全是养尊处优之辈,这样一说起来,几乎整个队伍都是老弱病残,若真碰上个什么事情,只能任人宰割。
徐振英不免觉得前途堪忧。
好在方家那边有人受不住了,赵班头终于肯下令原地修整片刻。
“天爷啊,我要死了——”
“累死了累死了,水呢,快给我拿来——”
“我的个娘,咱们起码走了快有十公里了吧?这还有一千多公里,还不如砍头呢——”
一阵阵惨呼此起彼伏,徐振英也连忙将腰间水壶取下给徐德贵喂水。
徐振英注意到徐德贵右手有些抬不起来,她将枷锁微微抬起,才看见徐德贵肩膀两处被那枷锁木板摩擦,一片红肿。
苗氏也看见了,当下道:“阿梅,把衣衫拿出来一件,我给他们肩膀下垫垫。”
徐梅晓“哎”了一声,从包袱里抽出了一件衣衫,苗氏接过来,又去找包袱里找剪刀和针线,却没找到。
徐振英便提醒道:“娘,用布料垫在木板下面即可。要缝针的话必须取下这枷锁。”
苗氏一听,是这个理,连忙将轻薄的衣料扯出来叠成长条垫在两个人脖子受力的地方。
徐振英却看着这一堆布料若有所思。
随后她将自己的包袱取下来摊开,让徐梅晓取来了针线,略一思索,随后将方形布料对折打结。
她又递给徐梅晓和苗氏几块布,吩咐道:“娘,您帮忙缝一条宽约半截手指能够承力的布条。”
苗氏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先照做。
阿梅凑过来,靠在她肩膀上,很好奇问道:“阿姐要做什么东西?布老虎吗?”
“我做一个比较省力的双肩包。”
“双肩包是什么?”
“等我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