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韩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拿母带的机械授权很容易,一般来说母带所有权就在唱片公司手上,谈价格跟一个人谈就行。音乐版权这边,创作者多,经常十多个作曲家,各占百分之几,每个人都有否决权,要把他们聚在一起打包搞定很麻烦。平台懒得浪费时间和精力,于是直接向版权局提交意向付款通知书。版权局识别版权方的过程中,如果所有者死亡或者还没在版权局登记注册,这笔钱就追溯不到,从而导致版权黑匣子的情况出现,每年都有七八位数的版税通过这种方式被平台节约了下来。”
“所以,版权发行方想要做一个数据库,让平台找不到不给钱的借口……而且,我没猜错的话,他们还想要求平台直接支付一笔一揽子定金给这个新机构吧?不管有没有使用,钱先给了再说。”
“行业内的话题,还是得跟专业人士聊才有意思。”乔丹-布罗姆利感叹了一句,“是的,这是古德拉特草案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既然要做新机构,为什么不把唱片公司也拉进来?”韩易双手抱胸,沉吟道,“难道是因为……已经接触过唱片公司,但他们现在从流媒体平台拿到的利益已经足够多,短时间内不想做出改变?”
“易,是不是有其他人已经跟你说过这件事了?”
“没有。”韩易诚恳回答,“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古德拉特草案。”
“那我还是那个观点,在音乐产业方面,你是个天才。”乔丹-布罗姆利从来就没有掩饰过他对韩易行业洞察力的欣赏,“目前来看,唱片公司这边的整体态度是拒绝的,但有一些厂牌,据我了解,也在试图说服集团背书这一草案。HFA和MRI已经基本上同意加入了。”
“帮他们解决了一个痛点?”
“一个大痛点。”
乔丹-布罗姆利的肯定性答复没有丝毫迟疑。
“非营利性的版税组织,比如BMI和ASCAP,旗下管理着数百万个音乐版权,因为规模太过庞大,他们的一切行动都需要接受联邦政府的监管,其中一条,就是不能对想要使用音乐的被授权方说不。”
“这也就代表着,这些大机构的议价能力严重受限,虽然仍然可以议价,但是如果价格上有任何争议,被授权方可以直接向法院申请调解,由联邦法院来确定最终的授权费用。”
“易,你知道目前他们是怎么进行调解的吗?”
“有点记不清楚了。”这种琐碎的版权法知识,太久不用就是容易记忆模糊,“好像是……有一个专门的巡回法庭来管这件事。”
“差不多,但不是专门的巡回法庭。”乔丹应道,“政府比这个更严格一些,他们给每个机构,指派了一个专管法官。”
“我明白了。”韩易恍然大悟,“指派专管,会让法官觉得,自己的任务就是对这些非营利性机构进行限制,免得他们形成托拉斯。干得好不好,取决于有多少被授权方满意……所以,经常会出现法官对被授权方过于友好,导致判决价格过低,BMI、ASCAP和他们的代理方利益都会受到损害,是这样没错吧?”
“是的。”这次乔丹没有再夸韩易,因为后者这种超强的分析能力,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水平,甚至让他都感到有些忌惮。
倒不是乔丹有什么贰心,而是人类,特别是男人,对能力过于耀眼的后起之秀,总会产生一些不自觉的警惕心理。
没有头狼和狮王想要被替代。
三大音乐集团的总裁和副总裁们,估计也是这样看待韩易、瀚音乐和《Cold Water》的。
“古德拉特的方案,是改变法院受理这些授权纠纷的方式。从指派专管法官,变成随机选取法官,并且该法官在作出判决时,必须要将同类作品和用途的授权价格和市场环境纳入考量。”
“这样一来,脖子上的项圈就松很多了,虽然没能完全挣脱掉,但计划得一步一步来。”韩易抿了一口亚利桑那冰茶,清凉爽口的液体入喉,激发思维更加活跃,让他想起了刚才被乔丹-布罗姆利漏掉的一个机构。
“HFA和MRI都要加入,为什么SoundExge不参与呢?还有三大,他们在犹豫什么?”
“他们还有……另外两个完全不同的草案在背书。”
说到这里,乔丹自己都感觉有点离谱,一个法案,这么多不同的操作方向在同时进行。
“三大在加州这边的影响力最强,所以他们找了本地的众议员达雷尔-伊萨,正在运作一个名叫CLASSICS草案的东西。这个草案其实很简单,根据版权法,1972年以前的录音作品不受联邦法律保护,只有杂七杂八的州级法律,做了一些自相矛盾的规定,对母带版权拥有者的伤害很大,所以,环球、索尼和华纳想要在近几年一次性解决这个问题,免得披头士、滚石乐队这些传奇去世之后,版权归属和版税认领会变得更麻烦。”
“而SoundExge这边,在全力支持一个叫音乐制作人收入分配法的草案。另一位来自纽约的众议员,约瑟夫-克劳利的团队在撰写文稿。主要的内容,简而言之,就是要求SoundExge,这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