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呜——”
一只浑身雪白的猫咪从他红色大氅里钻出来。
许是刚被他裹太紧的缘故,一出来后,就拿爪子打他的手。
他不惯着,提溜着它的后颈,教训道:“雪团,乖些。”
名唤雪团的猫咪脖颈上系着红绳铃铛,跟桑宁脚踝被剪掉的那只红绳,编织样式很相似。
“铃铃——”
猫咪脖颈上的铃铛随着桑岐的动作而晃动。
桑岐听着,像是觉得很好听,故意提溜着晃荡几下。
“喵呜——”
雪团叫了两声,前爪挠了几下,没挠到人,就气得闭眼不理人。
桑岐亲亲它的眼睛,又把它塞回怀里了:“天很冷的。朕对你好。小白眼猫。”
余潭听到这里,真想翻个白眼,跟他说:陛下,你冷,人家不冷,人家有毛!
但他没说,而是说了一个很严肃的话题:“属下听闻陛下亲来敬国归降,敢问陛下如何有此念想?还望陛下三思。亡国之君,万不可当。”
桑岐听了,摸摸了怀里的猫,慨叹道:“朕也不想投降,但有幸遇到一高人,他跟朕说,天下一统乃大势所趋,敬帝更是天下雄主,若想保全桑国,唯有向他俯首称臣。祖宗基业确实不可拱手送人,然桑国子民无辜啊。”
余潭不以为然,慷慨激昂道:“桑国多烈士,绝不会贪生怕死。我们皆愿为陛下死战,陛下何故先降?”
“不要总想着打打杀杀。”
桑岐抬手示意他起来,同时反问:“活着不好吗?”
余潭的人生信条是:活着就是为了战斗!
因此,他跪地不起,僭越地说一句:“陛下从前不是这样的。”
从前陛下秘密训练死士,送公主联姻,野心勃勃谋取燕国之地,甚至一年前还修建娘娘河,以求深扎燕国咽喉之地,怎么突然就丧失锐气、举国投降了?
余潭绞尽脑汁想着,终于想出一个解释:“或许陛下是在麻痹敌人?”
他满眼期待地看着自己誓死效忠的皇帝,甚至觉得他家皇帝能屈能伸,也是一代雄主,一点不比敬国皇帝差。
可惜,桑岐摇了头:“不,朕是真心投降。余潭,你自由了。如果朕没记错,朕已经解散了死士队伍。”
他早解散了死士队伍,早在燕国亡国之前,这也是桑宁说死士们消失不见的原因。
余潭也收到了命令,但他不信:“不。红蕊前不久还传话让公主杀了敬帝。说是听候您的指示。”
桑岐听得心里一紧,面色严肃道:“朕没这个指示。她真这么说了?桑桑那么做了?敬帝知道了?”
他早于桑国车队来敬都一步,就是为了打探消息:“现在敬国对桑国是什么态度?桑桑如何了?”
余潭一提到公主就很心疼:“陛下,公主处境艰难,先是亡国妖妃,遭人喊打喊杀,如果您再投降,又是亡国公主,更会遭人轻贱,还望您务必救她回桑国啊!”
桑岐听得揪心,叹气道:“容朕想想。”
敬国皇宫月桑殿
贺兰殷把人吓唬一番,准备走人,但离开前,忽然想到了编织好的红绳铃铛,便折返回去,系在了她的脚踝上。
桑宁瞥一眼,随他去,想着他走了,就给解开扔掉了。
贺兰殷像是知道她的想法,又威胁上了:“你要是敢弄坏,回头朕就打个纯金的。”
桑宁一听,暴躁了,抬手又想打他耳光。
当然,再次失败。
贺兰殷是习武之人,反应敏捷的很,抓住她的手,跟她十指相扣。
她的手指细软,柔若无骨,确实摸着很舒服。
他不由得想起马车上的那一幕,那时,她为了蛊惑他,想着用手帮他。
他拒绝了,现在,陡然就想到了,有关她的一切,像是刻在了骨子里,总是突如其来的折磨他。
热火从喉咙蔓延而下。
他口干舌燥,身心浮躁,拧眉道:“朕说了,不能动手打人。”
桑宁试图抽回自己的手,没成功,便随他去了:“我说了,遇事多找找自己的原因,明明是你欠打。”
“朕是天子,没有人可以打朕。”
“我不是人。”
她忽而敛去一身刺,软着身段贴过来,香甜的吻落在他的唇角:“贺兰殷,我是勾你堕落的妖。”
她前一刻打他,后一刻吻他,如此分裂,如此让人琢磨不透,如此让人着迷。
他应该躲开,躲开她柔软芳香的身体,躲开她呵气如兰的唇。
但身体背离他的意识。
他在等待,等待她更进一步,等待他堕落的命运。
唇上一痛。
她咬破他的唇,像是妖物猎食,却又猛然推开他,舌尖卷去唇上的血,慵懒地躺回了被窝里。
她这样悠然自若,眼神带着玩味跟嘲弄。
他应该生气,却又不知气什么。
她就是这样没心没肺,游刃有余。
“陛下——”
王诚从殿外走进来,在离他还有三步远的时候,停下来,轻轻唤了一声。
贺兰殷听到了,摸着流血的唇,扫他一眼:“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