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邪虽说早已生了灵智,可到底在宁远手下舒服惯了,心智和十几岁的孩子没什么两样,让他学写字可是要了他的命,成日苦着一张脸。
宁远略看了看,这字迹风致翩然,显是下了一番苦功。
“不错。”
宁远点点头,“且搁下,去寒潭中唤你白姐姐出来。”
风邪如蒙大赦,扔下毛笔就跳下凝月崖去。
白寄真闻得宁远相召,忙匆匆离了寒潭上得宝刹。
这鱼女是个愿意下苦工的,不过几月的功夫,就以太阴真水洗练自身法力,褪去部分杂质,隐有成就清净琉璃妙相之兆!只待采集足够的太阳真火,便可着手纯净根基!
宁远法眼观照,便知她与那萧氏子的因缘为何。
自古女仙得道格外艰难些,究其原因,无非是女仙会有情劫。
这情劫和人劫还有不同,人劫无非是昔日有恩怨的修行者杀上门与人为难,便是自身不敌,广邀同道相助也就是了。舍出宝物人情,总能解决。
可这情劫就没那么简单了。
多少才情惊艳、天资绝伦的女修栽在上头,为情所苦,千载苦修化为流水,沉沦男女情爱不得解脱,委实可叹。
“你与兰陵萧氏可曾有过恩怨纠葛?”
白寄真愣了愣,说道:“我与萧氏女曾有一面之缘,那日我在极北之地偶遇机缘,万载寒冰下的先贤法身现世,随身诸宝飞出。我得了藏有冰魄寒光神通的玉简,萧氏女得了另一枚,却不知是何神通妙法。”
宁远顺着这条因果推算,末了叹道:“你手中的玉简与萧氏女手中的玉简本是一对,合起来才是完整的传承。你即承了先人遗泽,便有责任将这位前辈的道法传承下去,如今这因果已经找上门了,那萧氏女的后人此刻便在山下。”
白寄真听得此言,立刻曲指掐算起来。
半晌,白寄真脸上喜忧参半,心道:“若能得了这一半传承道法,我的仙品还能提上一提。只是他与情劫纠缠,却是不好现身相见,还需好生计较一番,取得另一半道法才是。”
宁远见她脸上抑制不住的喜色,当下一叹,俗话说好奇是喜欢的开始,白寄真怕是已入情网。
这情劫不比人劫,外人帮不得,只能靠她自己了悟,以大毅力挥剑斩情丝才可超脱。
宁远也就不再多言,只是劝道:“那萧氏子心中自有丘壑,本性不坏,切记莫要鬼祟行事。”
白寄真连连应是,化作清风去往溪章园中。
萧乐和于云床上盘膝而坐,双手向天,借着日夜交替时所生的寒气修行母亲所传的功法。
清冷夜色中,那翩翩美少年正闭目汲取飞泉行暨之气壮大性灵,头顶一道白气勾动白寄真腹中元珠,与冰魄神光修成的法力交感,让她不由得生出一股亲近之意。
当下便忍不住使出手段,窥探那股白气的根底。那白气名为子午寒潮,一股冻彻万物,通古不变的神韵引而不发,若能与冰魄神光相合,必然能生出质变,威力不凡。
白寄真见猎心起,当下便要趁机制住萧乐和,搜问法决。
可一想到宁远所言,便又按下此心,悄悄隐遁。
她与那萧氏女并无交情,相反,双方在知晓对方手中握有另一半传承后都想将之夺回,独吞这桩机缘,互相之间可没少使绊子,算得上是有旧怨。
白寄真心道:“大士于我有大恩,倒不好驳了他的面子,且待我设计让此人暴露真面目,这样大士也不好说什么了。”
想到这里,便将身体一转现出原形,往寒潭不远处的暗河飞去。
萧乐和正神游物外,却突然发现四周的水精寒气越来越多,不过半个时辰的工夫就抵得上往日三月之功!虽心中惊疑,却也不愿错过这个好机会,法力足足运行了三个大周天,直到采集的寒气让他也感到不适了,这才中断采气的过程。
心中反复思量,只觉得鹿鸣山中似是有宝物出世,便以阳和宝玉护持住阴神,顺着寒气传来的方向一探究竟。
月光清凌凌的照在萧乐和的阴神之上,若非宝玉源源不断的散出一股暖流,他的阴神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冻住,元气大伤。
没过多久,他便寻至凝月崖,见到了在寒潭上淬炼根本法力的白寄真。
月光照的分明,一条白鲟跃出水面,口中吞吐着一颗碗口大的明晃晃宝珠。
那是白寄真辛苦修炼所得的元珠,乃是人间绝顶的宝物,若是修道人得了,便可以此珠化出第二元神。这化身还能继承白鲟的本命神通--冰魄神光,对于修水法的修士而言无异于一步登天,价值不可谓不大。
白寄真冷眼瞧着萧乐和,心中冷笑,就等着你呢。
那颗元珠飞上半空,对着明晃晃的月亮晃了几晃,引出珠内暗藏的太阴真水洗练存粹,退去珠胎,通透的宛如空青水晶一般。
只是犹自差了些火候,这珠子中还有不少云雾一样的白絮,未尽全功。
宁远靠在栏杆处,看着这一幕忍不住轻笑出声。白寄真所图无非是把萧乐和这个情劫灭杀干净,一了百了;却不知若她真的如此做了,水月庵中与青灯古佛为伴的萧氏女会拼死为儿子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