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宁远便细细推敲起治疗手段。
云中湖雾气缭绕,早晨微凉的寒风令人清醒。
守元道人的恢复过程是可以想见的漫长,虽说北斗派诸位长老能在此期间以自身的内气为守元道人续命,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诸位长老都已年老,若是稍有差池,说不得守元道人便是一命呜呼的下场。
思来想去,宁远还是觉得移花接木最靠谱。
既然守元道人五脏已损,那用鲜活的脏器置换不就行了?
只是......
用活人的内脏肯定不行,若是把人开膛破肚取脏器,难免心中膈应。不管是新死之人还是十恶不赦之徒,前者要顾及不留全尸的罪名,后者更是惹人嫌弃。
北斗派再怎么说也是道门分支,这等行径为名门正派所不齿是其一;若是守元道人知道自己竟是如此才得以苟活于世,八成会自绝于祖师堂前以证清白。
这也是宁远的顾虑所在,他还要借着江湖中人的智慧收获神通符文,不能让名声有污。
这话一出口,恐怕立刻就会被打入邪魔外道之流,被北斗派扫地出门。
那就只有用禽兽的了,可在传统价值观中这也不是什么好意头。狼心狗肺、禽兽不如都是骂人的话,就算北斗派众长老不抵触,守元道人怕是也不愿让这些禽兽的脏器被装到自己的肚肠中。
究竟要如何才能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两全其美,宁远苦思冥想,一时竟没了主意。
“师傅。”
段沐风一早就去取水了,此刻正兴高采烈的向宁远打招呼,身后跟着含羞带怯的妙清。
妙清微微施礼,“拜见宁宗师。”
宁远愁眉微展,含笑点头道:“劳烦妙清道长了。”
这女冠一双妙目瞥了瞥段沐风,低头道:“无甚劳烦的,宁宗师言重了。”
宁远只是轻笑。
三人在石桌边落座,头上一株紫薇盘虬,满树繁花开的正盛。
这松叶茶本就只是个由头,宁远品了品,只觉余味悠长,很是特别。
段沐风笑道:“师傅可用过早膳了?今早我们经过玉泉峰,看到那松林底下到处都是刚露头的蕈菇。想来这蕈菇的滋味很是不错,不如我去膳房取些来,用素油烤着吃?”
宁远刚想点头,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是啊,自己怎么没想到?
当下也顾不得其他了,用力拍了拍傻徒弟的肩膀,“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呐。此次你算立了大功,北斗派上下都要深谢你!”
说罢就匆匆转身离开,只留下妙清和段沐风面面相觑。
宁远也不耽搁,直奔湖中岛上的水云间而去。
了结道人正在云床上打坐,心中默诵道德经做今日的功课。转头一见宁远兴冲冲地进门,心中也是一喜,问道:“宁小友可是有法子了?”
宁远点头,“只是这法子有些骇人听闻,不知守元道长愿不愿意一试。”
后山秘洞中,面貌高古的守元道人双眉微蹙,看着宁远手中那只红底黄斑的蕈菇问道:“此法可有余弊?”
宁远解释道:“道长可见过白僵蚕或虫草?这孢子会在道长体内扎根,替代坏死的部位,它本身就会在生长中释放出有麻醉功效的微末,长久下来便会让人察觉不到痛楚。不过这也不是永久的,只要身体恢复的差不多时,用自身内气抑制住孢子的生长便可缓缓恢复。与此同时,它还会消耗不受控制的内气,只要二者处于势均力敌反的态势,这僵症治疗起来就容易得多。”
“不过从此之后,道长和这孢子就算是共生了。在此期间还需小心控制着孢子的生长,不能多也不能少;若有大肆生发的迹象,需速速将多出的部分摧毁,否则也会性命危矣。”
守元道人思忖片刻,缓缓点头道:“既如此,便劳烦小友了。”
宁远将手中从派拉斯特背后取下的蕈菇晃了晃,一阵微尘般的黄色粉末被守元道人吸入鼻中。
神识笼罩下,宁远清楚的看到大部分孢子都被狂暴的内气灭绝了生机,只有寥寥几粒孢子存活下来,在肺部扎根。
先天高手便可内视,更不用说已经诞生出能替代感官灵觉的宗师。
守元道人也看到几粒孢子开始生根,菌丝迅速向外扩张,和不受控制的内气展开拉锯战。
宁远欣然道:“成了!”
旁观的众长老忙看向守元道人,守元道人也难掩喜意,“确有成效,只是暂且还未显出效果。”
众长老喜形于色,见一直郁郁寡欢的守元道人难得主动开口想吃东西,忙端来蕈菇粥喂给他。
宁远也是心中高兴,对了结道人说道:“之后守元道长便可自行决断是否要让这孢子生长了,我去开个药浴的方子,明日再来探望。”
了结道人亲自把宁远送至药房,吩咐管事的无论宁远需要些什么药材都不得怠慢,由他便宜行事。
“宁小友还请收下此物。”
了结道人从袖中取出一块玉牌递了过来,“见此物如太上长老亲至,可在山中通行无阻,便是派中藏经阁也可去得。我等因此事不得脱身,不能作陪,未免小友被门中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