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高慧的这番叙旧,耽搁了去周蕴家的时间。
“李小暄,什么时候到?”她在电话里催促道。
“你家小区外,来接我吧。”我刚下出租车,把东西堆在地上。
不到一分钟,她跟毛豆跑了出来。看到我买的那些礼,鼓着大大的眼睛说:“你怎么不把超市都搬来?”
“搬不动,否则真可以。”我说。
我们说说笑笑进了她家,两个小孩不在,周蕴说在旁边小区的外婆家。
“怎么来这么晚?”周蕴招呼我坐下,问道。
“遇到高慧,你认识的,赵雷前妻。”
“她怎么样?”
我正准备说,系着围裙的毛豆从厨房出来打断我们说道:“你俩先洗手上桌,一会儿边吃边聊。”
我看着色香味俱全的一桌菜问道:“谁做的?闻着这么香。”
“当然是我。”毛豆举手示意。“周老师在家的地位高高在上,心情大好的时候才会偶尔进一进厨房。”
“瞎说,你不在家的时候我跟孩子不吃饭了?”
“吃饭,跑丈母娘那儿去吃?”毛豆嘲笑道。
夫妻俩一唱一和,把恩爱的小日常展现得淋漓尽致。
坐下吃饭之后,周蕴又聊到刚才未完待续的话题,问高慧怎么样。
“看起来还不错。”我说。
“不错?”周蕴瞅了我一眼,重复道,确定我是认真的,没有开玩笑。“见到她现在的老公了吗?”
“没有,她跟她儿子两个人。”
周蕴咂咂嘴,说道:“也对,他老公不可能出现,整天在地下赌场呢!”
“地下赌场,什么意思?”我听到这个消息大吃一惊,连忙问道。
“你不知道吗,他老公是个赌徒。”周蕴的音量提高几分说道。
“周老师,说话别这么尖酸刻薄。”毛豆在一旁提醒他老婆。
周蕴不以为然,说道:“我实话实说,他老公输得债台高筑,不是赌徒是什么?”
“赵雷知道吗?”我问。
周蕴嘴一撇。“连我都知道,赵雷那么神通广大,他能不知道。”
我似乎有点明白赵雷那晚喝闷酒的缘由了。他定是知道高慧的窘况,想接济她,但固执的高慧拒不接受,宁愿守着这个赌徒也不回头。
而她面对周围人的所有笑容,都是她伪装的保护色,因为她是那么要强的一个人,不想博取任何人的同情和怜悯。
这种对自尊心的保护,我感同身受。
“高慧人不错,我丈母娘住的那套房,是赵雷公司开发的,当时他们还没有离婚,因为我们跟你的这层关系,她做主,成本价卖给我们。”毛豆说。
“是啊,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她。”周蕴说道。“哎,反正他们两口子走到现在,总觉得可惜。以前为你跟林浩惋惜,现在你们修成正果,他们两个倒成了距离最远的陌生人。所以说——”周蕴突然拍着毛豆的大腿,画风一转,大声说道:“李主任,在医院工作就工作,别天天想着那些朝三暮四的事,于家不利,于你自己也不利。”
毛豆被周蕴这神经兮兮的转变搞得一愣,当他反应过来,故意笑呵呵地逗他老婆。“周老师,我有那心没那胆,有那胆没那精力,有那精力也没那实力。”
周蕴一听,脸色一沉。“意思就是你想咯?”
“天可怜见,小暄听着呢,我哪句话说想了?”毛豆觉得冤枉。
“李小暄,你品品他刚才说的话,是很想的意思吧?”周蕴拉着我问。
我只管往碗里夹菜,说道:“饭菜已经够丰盛了,你俩这狗粮,我不吃。”
我们三人相视而笑,他们也停止了秀恩爱。
当我回到南溪镇,爸爸已经装好出发带的东西了,两个行李箱,塞得水泄不通。我一看,一个头两个大,根本拿不了那么多,我一样一样拿出来,只见爸爸的脸一点一点变长。
“这个我爱吃。”我看见爸爸耷拉的脸,知道他心里不高兴,再往外拿,搞不好真的生气了,于是留下那几包汤圆粉说道。
“光有这个不行,醪糟跟红糖有吗?”爸爸依然板着脸。
“超市有,随时能买。”
“超市的东西能有你爸做的东西好?”爸爸说。他倔强地端起一个大玻璃罐,里面是洁白如雪的醪糟,重新塞回箱子。“这是我自己做的,不如你妈的手艺,但是跟超市那些醪糟比,你爸的这份儿,独一无二。”
“姐,拿着吧。”小禹说。“爸准备这些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说话间,爸爸抱过来另外一个玻璃罐,里面装着切碎的红糖。“怕你不会切,我切好了,煮汤圆的时候放进去一两块。”他说。
小禹眨眨眼,示意我也带上。
“行,爸,我拿上。但是这些肉——”我为难地皱着眉,望着那些他包装得整整齐齐的腊肉。“你帮我留着,现在离家近,我跟林浩周末回来,你煮给我们吃。或者,你放假的时候,去陵江看我们,去的时候带上一块给我们做。”
爸爸不屑一顾。“我才不去,你看院子里的那些花草,我不在,它们怎么办?腊肉你都拿着,要是嫌拿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