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躲来缓解尴尬的办法实在不可取。爸妈回家,我躲在房里不出去,实际是对昨晚醉酒之后所做荒唐事的欲盖弥彰。
妈妈在外面轻轻叩门,问我:“小暄,妈妈能进来吗?”
我连忙躲进被子,用含混不清的嗓音回答说:“可以。”
她进来了,感觉就在头顶,一股黑压压的气息自上而下,被子都显得沉了。
“小禹说你今天没有吃饭,不饿吗?”她在被子外面说。
怎么能不饿呢,肚子叫了无数遍。
“妈妈给你煮了皮蛋瘦肉粥,起来尝尝,香的很呢!”她说。
我像蚕一样,在被子里蛄蛹了一下。
她拍拍盖在头上的被子说:“快起来,要不然凉了。”
我如同胆小怕事的蜗牛,慢慢悠悠探出头,露出被子的一刹那,与妈妈眼神四目相对,我的脸瞬间红透。
她假装视而不见,端起那碗粥送到我鼻尖说:“闻闻,香不香?”
“香!”我点头道。
“全吃完,不够厨房还有。”妈妈说。
我接到手里,妈妈在,不好意思张口吃。
“你吃,吃完叫我。”会察言观色的妈妈说着就要出去。
走到门口,我叫住了她。她一愣,折返回来。
我心想,与其这样别别扭扭闭口不提,不如真诚坦白来得痛快。
“妈妈。”我一手拿碗,一手拍拍床边,说:“你坐。我有话跟你说。”
她坐下来,凝视我。
我眼神躲闪,飘忽不定,最后定下心,看着她说:“昨天晚上喝酒失态,丢……丢人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喝酒。但我喝醉跟林浩——哥”本想说林浩,后来又加上“哥”。“没有关系,不是他的责任,他阻止我喝,是我自己贪杯,非要跟他们喝,没想到我酒量这么差,酒……酒品也不好。”
妈妈安静地听着,没有责备,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异样。
“我——喜欢林浩。”我低下头说,不好意思看妈妈的眼睛。“初中那会儿就开始喜欢他,他也喜欢我,为了不影响我读高中考大学,我们——我们直到现在才开始谈恋爱。小禹说你跟爸爸早就知道,你们——你们同意吗?”我抬眼问。
妈妈表情舒展,蜷着一只腿说:“恋爱自由,你跟谁谈恋爱,我和你爸爸都不会有反对意见。林浩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品学兼优,才识过人,行事稳重,要说喜欢上他,说明我家闺女眼光独到,挑人一流。”
说到这里,妈妈欣慰一笑,我也跟着傻笑。
“只是——”妈妈脸上闪过一丝忧虑。“小暄,你有没有想过,他的爸爸如今是市长,妈妈在县里也是响当当的企业家,我跟你爸,一个农村妇女,一个小学教师,从父母的社会地位到家庭经济实力,我们家跟他家悬殊这么多,按照过去门当户对的标准,你们不合适。妈妈并不是说你们谈恋爱必须谈出个结果,新社会,合得来就合,合不来就散,但我和爸爸不希望你在这段恋爱关系中因为差距而受委屈。”
我把碗放在床头,郑重其事地对妈妈说:“你跟爸爸给了我温暖的家,有爱的环境,这是任何物质和权力都无法比拟的,如果非要对富有下个定论,我觉得我们家比林浩更富有!我喜欢林浩,不会因为他的家庭而感到自卑,只怕自己不够优秀,所以我才那么努力地想要追上他的步伐。”
“所以填报志愿的时候,义无反顾选择东州大学?”
我点了点头。“其实他当年可以进入更好的大学,为了我才填报东州大学。虽然我无法像他那样优秀,但是因为他,我在一步步努力变成优秀美好的自己。”
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坐下来跟妈妈说过这么多话,而且是我推心置腹、毫无保留的话。我说的时候,把她当做朋友,真诚的倾诉对象,而非妈妈。
也许我说的这些话让妈妈觉得我已经长大懂事、有自己成熟的思想和判断,不需要再像小孩那样对我进行认知教育。她的忧虑我也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或许那是令她满意的答案。
她心疼地看着我,重新端起那碗粥,递到我面前说道:“喝粥吧,该凉了。”
不凉不热刚刚好,我吃得大快朵颐。
“慢点吃,厨房多的是。”妈妈说。
终于可以坦然面对爸爸妈妈,心情舒畅的我一口气吃了三碗。
几天后,林浩帮小禹解决了他所谓的麻烦,过程我不得而知,因为他们说那是男生之间的秘密,不足为女生道。
原本我们计划了一场约会,去县城逛街吃饭看电影,但是小禹的闯入让这场约会泡汤,最终变成四个人的集体活动。
“林浩哥,我真的很想去县里的游戏厅玩一次,爸爸妈妈不可能带我去,你跟姐姐天天在学校见面,约会有的是时间,以后可以补给她,所以你们今天带我去一次吧。”从我们家离开时,小禹眼巴巴地望着林浩说。
林浩被说动,带上了他。
他那旺盛的精力,需要一个与之匹配的玩伴才行,于是我们又叫上了李叔的儿子元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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