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龙道。 乌头山,狼牙寨。 十月中旬,北方大地已经有了入冬的感觉。 尤其是燕山深处,气温比外界更低,山林之中,已经鲜少看到动物出没的迹象。 至于行人,除了狼牙寨这处,方圆百里之内更是连鬼影子都没一个。 天空中彤云密布。 眼看着今年燕山的第一场雪,没准什么时候就要落下。 就在这时,伴随着一声嘹亮的嘶鸣,乌压压的云层中,忽然钻出来一个黑影。 初时还只是一个小点,随着黑影快速下降,渐渐展露出它本来的面貌。 这竟是一只海东青,浑身黑白相间,翱翔之间,神骏异常。 这只海东青快速越过一座山岭,最后停在乌头山上空。 在盘旋了好几圈之后,它似乎发现了目标。 双翅一振,对准山头西面一处平地俯冲而下。 在那下面,是一座巨大的建筑,正是狼牙寨众人议会的聚义厅。 不过,此刻聚义厅里,却没有人商议那些打家劫舍的勾当。 如今这里的人,已经全部改邪归正。 每月按时领俸禄,安心替楚嬴做岗哨,顺带看守好独龙道这条商道。 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有了正式编制,吃喝不愁,狼牙 寨上下,如今兜里多少都有些闲钱。 奈何,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有钱也不容易花出去。 于是,为了尽量找点乐子,以往山匪们喜欢的赌博游戏,便被他们发扬光大。 尤其是这种天寒地冻的天气,山下商道无人,最适合一帮人聚在一起。 大门一关,来上一场刺激的博戏。 那是何等快哉? 譬如此刻。 温暖的聚义厅里,火盆烧得正旺。 炽烈的火苗,仿佛也感染了周围人的情绪。 只见他们一个个神情亢奋,视线随着戚宝山手中摇动的骰盅,不停上下起伏,情绪越发高涨。 “大。大大!” “小小小……这次肯定开小!”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喊叫中,骰盅终于落下。 大厅里瞬间一片安静。 片刻后,一只肥硕的大手将骰盅缓缓揭开,胖子商贾顿时露出得意的笑: “三个三,豹子,庄家通杀!” “呵呵,承让了各位。” 在一片失望的叹息中,戚宝山朝左右拱拱手。 旋即,伸出两条短胖的胳膊,笑眯眯地将桌上的全部银钱揽到跟前。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抱起骰盅,呵呵笑道: “诸位不要灰心丧气,俗话说,风水轮流转,没准 下把就轮到你们转运了。” “来来,继续下注,买定离手,大把的银子在等着你们呢。” 在他的怂恿下,许多不服气的人,纷纷又掏出银子开始了新一轮的下注。 不过,眼尖的他很快就注意到。 上一轮还下过注的二当家黄四两,这一轮却没有继续出手,而是退到了一边。 “怎么回事,二当家,大家都等着你呢,为何还不下注?” 戚宝山暂停摇骰子,皱眉问道。 “都特么输光了,还下个屁的注。” 黄四两听他问话,忍不住低骂了一句,旋即朝他干笑着摆摆手,语气透着讨饶: “不了不了,戚老板赌运正隆,在下实在比不了。” “这几天下来,在下已经陆续输给戚老板你不少钱,再赌下去,怕是连棺材本都不剩了。” “不是吧,这就到棺材本了?” 戚宝山神色诧异,一副过来人的样子:“以二当家的身份,除了领俸禄,难道就没别的一些生财之道?” “这这……当然有。” 黄四两不想暴露自己混吃等死的秉性,支吾一阵,终于想起最近一件任务,道: “比如最近殿下交给我们的任务,殿下说了,一旦成功,事后定会重重有赏。” “你说往北边 运银子这事?” 戚宝山愣了下,脸上露出一缕嘲讽:“算了吧,这事指不定要等到猴年马月呢。”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我不也接到这个任务。” “可这都来乌头山多少天了,除了每天和你们博戏,有动静吗?” 他忽将眼珠一转,上前拉住黄四两,低声笑道:“二当家可是囊中羞涩?若真是如此,不要紧。” “在下可以预支给你一笔,至于利息,咱们也算熟人,就照惯例的一半算,如何?” “这……” 黄四两咂了咂嘴,似有意动。 不过,转眼又摇头道:“还是算了,万一又输了,我可没办法还。” “无妨,你不也说了,等完成这次任务,就有钱了,到时再还账也不迟。” 戚宝山包子脸笑眯眯,极力怂恿,简直和赌场里放印子的人一个德性。 “还是不行,你也说了,这事还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万一拖久了,那得多少利息?” 黄四两脑子远比一般人机灵,又岂能不明白借高利贷的坏处? 虽说戚宝山给他利息减半,但高利贷这种东西,就怕利滚利。 时间一长,再小的数额,也能给你滚成天文数字。 届时,就算把他卖了也还不起。 就在黄四两推脱 之时,众人头顶上方,忽然传来一声嘹亮的嘶鸣,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黄四两身旁,忽然挤出来一个侏儒,抬起头,对黄四两咧嘴露出一口黄牙: “二当家,现在好了,你可以放心借钱了。” “苟大,你这话什么意思?”黄四两一脸迷惑。 “刚才那声鹰啼,是苟二的海东青,说明殿下来消息了,极有可能是关于任务的。” 只见他说完之后,上前打开厅门。 然后,从怀中取出一截短小的鹰笛,接连吹出一串尖锐的音符。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下一刻。 伴随着一阵翅膀的扑腾,一只白羽黑点的鹰隼忽然从外面飞进来,一下停在他的胳膊上。 在这只海东青一只脚脖子上,赫然挂着一支小巧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