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看了眼杯子里满满当当的心血,苦笑道:“这味心血是无上灵药,喝了有百益而无一害。” “这么好的宝贝,为什么送我?” 卢通心中半信半疑。 心血的确有用。 喝了之后,两天来血肉一直微微发热,气血十分活跃,练习《八体功》也是事半功倍。 除了今晚的怪痒外,也没有其他不适。 “因为师兄帮了我大忙。” 祖万易伸手理了下散乱的长发,笑道:“不瞒师兄。自从起雾以来,师兄喝下心血,我才第一次睡上安稳觉。” 二人对视一眼。 他摇了摇头,道:“你不是那种做了亏心事会睡不觉的人。” “不亏心,是怕。” 祖万易回忆起之前的日子,眼神中扔然浮出一些惧怕,喃喃道: “怕城破,以后生死全由欲鬼掌控,半点不由自己。” “怕城不破,做过的事情败露被众人围剿。” “怕我爹,我知道瞒不过他。” “怕我娘,担心她把事情捅出去。” “怕奉烛宗,高来高去的仙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找到我。” “也怕师兄,师兄只用了几天就盯上我,那时整夜不敢睡觉。” 说着嘴唇开始颤抖。 卢通沉默下来。 之前见面时,总觉得祖万易的故作平静下,掩藏了一些邪性、疯癫。 没想到不是邪性,而是恐惧。 恐惧,可以把人逼疯,让人生不如死。 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心血,思索许久,一点点猜出了前后因果。 第一次见面,祖万易打算杀人栽赃。 察觉他不是普通修士,并且不在乎邪修、欲鬼之后,估计很快就变了念头。 之后,杀于速、送欲鬼、见祖明京、图谋麒麟腿、喂心血…… 经过一桩桩大事小事,祖万易好似一根藤蔓,一圈又一圈地缠了上来。 如今…… 再想甩脱已经不容易,最少得掉一层皮。 而且也未必舍得。 卢通一口干完心血,重重地放下酒杯。 “你倒是好算计。怕死,所以借我保命!” “师兄莫怪!擒气宗是条大船,上了船才有活路,小妹也是逼不得已。” 擒气宗弟子的名头,是一艘保命大船。 卢通在船上。 而且只要他点头,祖万易也可以沾光,借此得一条活路: 城破了,可以跟着奉烛宗一起逃; 城不破,事情败露了,也可以保命; 至于奉烛宗、祖明京等,有擒气宗弟子挡住中间,也不能肆意出手。 火光通红,映得满屋皆红。 两人坐着桌边,像一对儿淋了鲜血的恶鬼。 卢通笑了下,道:“你就不怕上船容易,下船难?” “上了船,谁还愿意下去。” 祖万易抿了抿嘴唇,嫣然一笑,神色中没了恐惧,多了些真正的邪性。 他咧开嘴唇,笑容得更加灿。 “很好。我这艘船可不能白上。” “那只欲鬼可以当做船资。它本事不大,也不堪重用,杀了并无后患,师兄随时可以动手。” “主人!” 耳边,欲鬼的声音立即响起:“主人,有用!《三通七过经》、《绿衣华裙》、《叠胎仙》……” “嘘!” 声音立即停下。 卢通缓缓摇头,道:“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不能作数。” 祖万易低下头。 很快又抬起来,伸手拿过酒杯,凑到嘴唇前。 一条四寸长的肉舌伸出。 中央,祖万平、祖祥、祖启、祖离的性命炼成的四枚黑刺,一一跳出来。 伤口处涌出粘稠心血,顺着舌头流下,一滴滴坠入杯中。 片刻后,黑刺返回舌上。 祖万易收回舌头,把酒杯放到桌上,道:“两天一杯。可以解百毒,还能壮气血、补筋骨。” “血瘾怎么解?” “这么好的宝贝,师兄舍得解?” 他眼角抖了两下,取出一个盛过神女泪的玉葫芦,把心血装进去收起。 “还是不够。” 祖万易已经有了准备,继续道:“先前说过的麒麟腿,师兄再等几天,我已经着手安排。” “哦?” 卢通十分心动。 不过略作思索后,摇头道:“得罪了孔家,我不会保你。” 祖万易嘴角勾起。 “我当然知晓。这次让别人出手,我不出面。” “外人?” “另一只欲鬼。祖家会被盯上,孔家当然也不例外。” “谁?” 他心头一荡,开始考虑事后借孔家铲除这只欲鬼,顺手再拿一个大功。 祖万易嘴角仍挂着笑意,低头看向胸口。 “她不让说。” 卢通扫了一眼,瞬间心领神会。 欲鬼不让说。 欲鬼与欲鬼之间,各不相同。 有的十分耐心,从不主动干涉修士,只是用一道道法门引诱; 有的十分冲动,有丝毫的不如意便会尝试杀死修士,再寻找下一个人; 有的大奸似忠,像是前辈高人,一步步指点修行,把修士带入绝境,从此牵着鼻子走; 还有的…… 祖万易的欲鬼,很像大奸似忠。 “和欲鬼打交道,最好小心之余,再多些小心。” “谢师兄提醒,不过我们之间,和其他的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祖万易笑了下,没有解释,问道:“够了吗?” 卢通摇了下头。 化妖法术,麒麟腿。 若是真如《麒麟传》中所描述的那样,轻重由心、快慢由心,早已是绰绰有余。 不过占便宜的事情,从来没有够。 “不够。” 祖万易脸上的笑容敛起,牙齿咬了下嘴唇,幽声道:“我还剩一件宝贝,只是不知道师兄有没有胆量。” 他瞳孔一缩,心口“咚咚”跳了两下。 “什么宝贝?” “师兄看不见?” 祖家,很久之前就是傲山城的大族。 自古财主爱美人。 一代代传承至今,祖家上下无论嫡系、旁支,几乎每个人都英武、秀美。 祖万易虽然身负欲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