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家塔。 石塔内,塔主史皋的住处。 布置略显简陋,中央一张黑石榻,左右各一排桌椅。 一个身躯魁梧的圆脸修士盘坐在石榻上,低头看着手里的磁母沙、云痕沙。 下方,卢通坐在一张椅子上。 面前不远处,老靠子的尸体摆在地上。 史蛮站在尸体旁,口中说个不停: “爹,肯定是窦罔的人!” “早该把他撵走!之前有人说姓窦的搞鬼,这次人赃俱获,看他怎么抵赖。” “抓到一个肯定还有别的。” “疑冢快盖成了,里面不知道被混进去多少假沙子。泳儿要是知道了,我怎么跟她交代!” “爹,不能就这么算了。” 卢通端起茶杯,低下头一口一口慢慢饮茶,像是没有听到史蛮的话。 半响后,史蛮终于停下。 史皋这才开口道:“说完了?” “爹,还等什么,叫上谷塔主、大掌柜,找窦罔要个说法!” “你怎么知道是窦罔的人?” 史蛮张了张嘴巴,硬着头皮道:“除了他还能是谁,反正他最可疑,刚开始就有传言……” “行了!” 史皋抬手打断,看向卢通,问道:“卢旗头,你可知道此人的身份?” “不知道。” 卢通放下茶杯,起身回话。 “那为何对他出手?” 父子俩长得像一个模子出来的,可是气质却天差地别。 史皋的双眼十分幽深,像两汪黑泉。 “本来没想出手。我修了一道化妖法术,一早去外面熟悉新尾巴。遇到此人回塔,便叫来查沙子。他入沙逃窜时,我才察觉不对。” 说话时,一条金色长尾在身后摆动。 史皋看了一眼,道:“金嵴龙蜥?” “正是。年前找鹫商买的法门,苦修至今,总算修成了。” “一大早就查沙子,你早就知道有人做手脚吧?” “这……” 卢通脸色有些迟疑,和史皋对视一眼,又看了眼史蛮。 “但说无妨。” “我也听过传言,窦门塔有人觊觎疑冢。可是最近又和他们有些牵扯,我担心被连累,所以一直很小心。” “什么牵扯?” “窦门塔的人交沙不方便,很多人住在祭狼塔,平时由我看护。” 史皋知道此事,神色毫无波动。 史蛮却头一次听说,有些意外,也有些不满。 片刻沉默后。 史皋收起磁母沙,道:“此事不要外传,下去吧。” “是。” 走出石塔。 卢通回头看了一眼,轻轻吐了口气。 史家与窦罔之间,的确有嫌隙。 当年,史家仅一个金丹大修士,无力庇护史家堡。不得不引入窦罔。 如今,史家两个金丹大修士。还有连泉商会、谷传笛、海家等帮手,杏山堡稳如山岳。 今时不同往日。 史家若是有心撵走窦罔,吞下窦门塔。 这次机会很难得。 …… 眨眼,三天过去。 沙子收够了,疑冢也马上竣工,可是杏山堡依然风平浪静。 泥屋内。 卢通靠在椅背上。 典四儿站在一旁,道:“老爷,是不是史家发现了老靠子的身份?” “应该没有。大郝还在堡里,没有牵扯到他们。” “那……史家对窦门塔不动心?” “应该不是。” 他揉了揉眉心,道:“史家和我们不一样,大家族不是孤家寡人。这次吞下窦门塔,族中受益不小,说不定过些年,杏山堡又可以改回史家堡。” 屋内,陷入寂静 卢通扫了一眼桌上,看见一张纸条上写了个“二”,问道:“疑冢后天入沙?” “后天午夜。” “算了,先把能拿的全拿到手。等尾巴补齐了,实在没办法,去找沙狐试试。” …… 英芍楼。 卢通进入楼内,径直走到茶桌边坐下。 英夫人正在小憩。 听到动静,睁开眼,坐起道:“来结银子?” “什么银子?” “酒钱啊,银子上午刚送过来。” “多少?” “差不多七百两,给你补了个整七百。” 英夫人取出一盒银子,摆在桌上,开始动手泡茶。 他伸手掂量着一锭锭银子,道:“窦门塔那笔呢?” “还得几天。窦门塔那边不好打交道,免不了拉扯一番。” 这次顺手赚了两笔银子。 一笔卖酒;一笔给窦门塔的修士“换皮”。 卢通收起银子。 茶香悠悠,二人喝了几杯。 他放下茶杯,道:“有一件事,想请你出面。” “什么?” “我想要一道法术。” 金尾从背后伸出,十分灵活的端起茶壶,倒了两杯茶。 “海家带了一个修士,和我修行的同一种法门。不过他修的是完整法术,我的只是残本。” 英夫人瞬间意会,失笑道:“我可没那么大面子。” “不直接要。” 卢通收起尾巴,道:“海家带来的那个筑基修士,你应该认识吧?” “听说过。有尾巴的那个叫方陌,不简单。” “对,经验很老道。” 从第一次见面以来。 他给方陌带了十几次酒,只想找个机会,私下商讨一下化妖法术。 方陌酒没少喝,便宜都占了。 空口白话也说了一大堆。 但是实在事情一件也没有干,甚至都没有给过卢通开口的机会。 无事献殷勤,定有所求。 方陌看出来了,几次都说去茶酒馆坐坐,可是一次也没登门。 英夫人道:“方陌的法术也是海家给的,他没有胆子外传。” “不是他给。” 卢通看了下左右。 英夫人伸手按在茶几上,朝一尊泥蛙灌入法力。 阵法升起,一根根灵气幻化的青竹围住四周。 他继续道:“后天晚上,海家疑冢入沙。一共四个修士抬冢,方陌也是其中之一。” “对。下去找流沙,必须有护命手段,这四人是海家专门带来的。” “能不能买通方陌?”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