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荒漠。 几头骆驼行走在沙嵴上。 驼队中隐隐传出声音: “养猪啊,选对猪种,就成了一半。那六个崽子,都是精挑细选的,保证长得壮实。” “嗯。” “沙棘猪不挑东西,干草、枯藤、碎叶子,什么都吃。还会翻沙子,找蝎子、沙虫、小蜥蜴。” 大憨裂开嘴唇,歪头看向猪崽子。 大憨穿了一件褐色大褂。 褂子上缝了六个大口袋,每个口袋装一只猪崽子。 后面。 三妞蹄子上裹了四个法器——骆驼掌。 卢通坐着三妞背上,道:“四儿,方向对不对?” 典四儿拿着罗盘、地图,道:“老爷,现在为止没错。不过再深入百里左右,沙中混有元磁石,可能受干扰。” 他抬头看了下天色,取出一个水纹碗,灌入法力。 碗底层层水雾凝聚。 十息之后,水淹没最下方第三条水纹。 “边走边看吧。” 沙漠中,地形古怪。 一条条沙丘,似乎没有任何区别。而且一阵风吹过,就变了模样。 只有一辈子厮混在沙堆里、经常出入沙漠的老人,才能辨清方向。 卢通让二虎去找向导。 找了半天,竟然找到了卖猪仔的黄脸修士“沙中石”。 此人本领很高,每年在沙漠中追野妖沙嵴猪,给自家母猪配种。 走了许久,沙丘下方出现一颗六尺高的枯树。 沙中石扬起手臂,抡了几下,调转方向朝枯树走去。 他转头看向典四儿。 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 典四儿低头找了片刻,道:“老爷,没有错。那株树是一道河,可以补水。” 停到树下。 沙中石解开骆驼,牵到一起,取出大水槽。 然后走到树旁,拉出一条软银长管。 银管插入树干,一股细水缓缓流出。 “没水的赶紧补水,过了这里去到下一道河,少说得走一天半。中间可能不安生。” 典四儿、二虎立马去取水。 虽然来之前,已经带了很多水、灵液、酒,但是听到这话还是不安心。 卢通也蹙了蹙眉头,问道:“后面有危险?” 沙中石笑了下,抬手指向天空,道:“破财消灾嘛。” 他抬头看去。 天上,一边是太阳,刺眼白光占了小半个天空。 另一边是天。 天很高,十分空旷,仅有寥寥几片细云,云间有一两个黑点。 望风、盯梢的鸟妖。 他盯着黑点,片刻后收回视线。 “他们是什么人?” “沙匪、淘金客、过路商会,什么人都有。反正没人管,实力够就干一票。” 等骆驼喝完,休息够了,一行人再次启程。 午后,日光更盛。 包括三妞在内,所有人都蒙上一层纱蚕丝编成的罩子。 事先做足了准备,少了很多麻烦。 卢通又取出水纹碗,灌入法力。 十息之后,水将将贴近最下方一条水纹。 “呜吼~” “呜吼~呜吼~” 一阵怪叫传来。 他侧头看去。 隔了一条沙丘的另一个沙嵴上,窜出一串人影。 人人骑马。 马蹄下钉沙掌、马背上披黄衣。 人也一样,头上罩斗笠,脸上蒙面,身上裹得严严实实。 仅露出一柄柄刀、剑,在阳光下反出刺眼亮光。 “四儿?” 典四儿六个眼珠齐齐盯过去,眼中银点缩到针芒大小。 “二十一个,领头的筑基。倒数第二个也有可能,他的马力气很大,蹄子完全踩进沙里。” 马队跟出几十丈。 其中一骑离开队伍,挥舞着长刀,远远喊道:“停下!停下!” 沙中石回过头。 他摆了下手,喊道:“继续走。” 片刻后,此人包抄到前面。 和沙中石说了一句,奔到卢通面前,道:“雁过留毛!每人十两银子!” 卢通摘下外面的蚕丝罩子,道:“你们大头领是筑基?” “对!” “二头领呢?” “也是!” “三头领?” “关你屁事!快拿银子!” 卢通摇了摇头,抬起右掌,五指间捏了四道薄如蝉翼的风刃。 一道风刃瞬间消失。 紧接着,对面人手中的长刀一分为二。明晃晃的刀尖,掉下去,钻入沙中。 “原来只是花架子。” “你……” “告诉你家头领,要银子,自己过来拿。” 一行人继续出发。 马队跟出十几丈,留下一骑继续跟着后面,剩余的像来时一样消失不见。 入夜。 一处背风沙窝。 典四儿取出伏地旱柳,铺在沙子上。 伏地旱柳,沙漠中的一种植物。 像苔藓一样,贴着沙地长。 一端树根扎入地下,另一端柳枝铺开,可以当固沙的毯子。 在柳枝上扎好帐篷。 卢通走到骆驼旁,问道:“白天那伙是什么人?” “沙匪,看着像秃龙的人。” 沙中石没有搭帐篷,准备和骆驼一起睡。 “还来吗?” “有可能。眼睛还在盯着,秃龙如果觉得可以拿下,就会出手。” “秃龙多少人?” “秃龙十年前就开始尝试金丹。手下一个筑基二境、两个筑基一境,练气境的不到一百个。” 他思索片刻,又道:“你觉得会不会出手?” “看你。” 沙中石抬起头,眼睛黄而浑浊,像骆驼眼中掺入一把沙子。 卢通点了下头,明白什么意思。 全看他的手段。 秃龙觉得可以拿下,便会出手。 片刻后。 沙窝中,典四儿生起篝火,准备做饭。 卢通悄悄离开,摸出去越过沙丘。 顺着嵴线,前后找了半柱香,终于看到了一点亮光。 一个胡子拉碴的年轻人,躺在皮子上,盖了一条棉被。 旁边一个小火堆。 火堆上,吊了一口小锅。 他走过去,虎爪没入沙砾,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谁?” 年轻沙匪跳起来,抽出长刀。 看见卢通后,年轻沙匪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