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宫灯点亮,照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唐青目视前方:“今日之事,多谢统领帮忙。”
韩擒:“先生无需时时与我道谢。”
唐青道出疑惑:“你是何时假扮成元蠡的?”
韩擒:“那日他去了杨记铺子买米酥,在巷中窥探到郡守与反贼勾结一事,我便趁他不备打晕了他。”
唐青喃喃:“这样啊。”
巡值的侍卫过去了一队,观四下空无一人,唐青停步:“统领,下官还有一事相求。”
韩擒垂眼看着他,似乎在认真地等他开口。
唐青:“大人既为禁军统领,想必对外伤处理有不少经验,不知可否给下官一点治疗外伤的药物。”
梁名章的东西早被收缴,明日受刑完毕,唐青担心没有伤药医治。
替他诊治的医官跟李显义走得近,时常回话,若他向医官寻外伤药物,事出突然,万一传到李显义耳边,皇上定会知晓。
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唐青宁可承韩擒的人情。
韩擒道:“有。”
又开口:“若先生明日想送对方出宫,我替你引路,顺道将药交给先生。”
唐青应下,没问韩擒为何对他如此照顾。
迎上那双肃沉专注的眼睛,除了一开始的愧疚,还夹着几分没有言明的微妙思绪。
**
翌日,唐青正午散值,径直去了跟韩擒约好见面的地方。
他走得匆忙,赶到目的地时还喘着气。
韩擒已经站在那里等候,见他如此,只道:“先生以后无需赶来,我会一直等。”
唐青自动忽略这听起来甚为暧昧不清的话:“先过去吧。”
有韩擒带路,唐青出宫自如,不用接受层层盘查。
护送梁名章返回南郡的马车已停在宫门外,唐青准备赶去,韩擒道:“等等。”
他递给唐青一个瓷瓶:“伤药。”
唐青露出感激一笑,接过药瓶上了马车。
车内,受过刑罚的梁名章趴着,见他来了,手臂撑起,尽量支起半身。
唐青上前扶稳:“好好趴着休息,莫要动了。”
他打量消瘦不少且面色微白的青年:“惊鸿……”
梁名章面上惯以温和笑意:“别再说什么抱歉、对不起之类的话。”
又道:“托统领帮忙,这些马车都是他安排的,我的身体让医官看过,敷了药,还清洗了一番,浑身清爽许多。”
唐青点点头。
梁名章迟疑:“统领他……”
余下的话还未出口便咽回嗓子,喉咙涌出几分酸涩。
注视唐青清雅美丽的面容,他知这样的人终究是自己无法留下的。
不管当今皇上,还是车外那位禁军大统领,无论唐青要做何事,或选何人……他都没有立场干涉。
压下苦涩,梁名章只近近打量面前的人。
怕这一走,不知要多久才能再见,此刻多看看。
唐青递出药瓶:“惊鸿,给你的外伤药。”
梁名章精通医术,对伤势可以独自照料。但在此刻,他受领这份关怀,淡笑:“让你担心了。”
“先生,此去路远,你在宫里切记要好好照顾自己身子,等我回了王府,今后若有机会,会往宫里给你送些东西。”
又从袖中取出几张纸:“上面是我照着你的病症写的几道方子,如若遇到不便,多多顾着自己,凡事都以身子为重。”
唐青收好药方:“明白。”
梁名章道:“元蠡陪着安乐和小瑞在另一辆马车,他们在牢里没受什么苦,就是环境差点,瘦了些,等你过去看看他们,我就带他们离开了。”
唐青:“……好。”
梁名章看着他,目光涌出几分温热的眷恋:“时辰不早,先生过去吧。”
唐青正欲起来,腰肢一紧,旋即让梁名章拥住。
一阵微风吹袭,帘子拂开半面。
唐青回抱,指尖搭在梁名章背上。
“此去路长,多多保重。”
梁名章克制着揽拥唐青的画面,落在不远处等候的韩擒眼底。
半晌,唐青走下马车,去了另一辆车内见见两个孩子,他见元蠡无事,便安心目送马车驶离宫门。
唐青眼角微红,有些湿意。收起情绪后,朝韩擒微微笑着:“耽搁了些时辰,可以回去了。”
韩擒看着那双桃花眼涟起的细细水光,眼前浮起两人相拥的画面,紧了紧手指,默然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