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了一句:“好好休息!”
季应玄望她出门去,提起八仙桌上的茶壶给自己续水,又挑了个杯子,问雁濯尘喝不喝。
雁濯尘却连坐也不肯坐。
他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来是警告你,不要对流筝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流筝是太羲宫的明珠,须得仙门名派的公子才能与她比肩,伴她长久。而你只是一介俗庸的凡人,只配做她脚下的蝼蚁,若敢妄生僭越之心,我太羲宫的剑,可就不止伤在你眼下了。”
季应玄捏着茶杯,咳了两声,似是受了惊。
“何况流筝待你好,未必就是高看你一眼,她每回下山,都要捡些阿猫阿狗回来,这是她爱热闹,爱心软的缘故。”
雁濯尘盯着他的神色,继续说道:“她已心有所属,方才你也该看出来了,你若是个聪明人,我劝你早日离开太羲宫,毕竟凡人命如蜉蝣,容华瞬逝,何必浪费在不可能的人身上。”
这一番话夹枪带棒,恩威并施,换做旁人,早该放下执念,就此离去。
可季应玄却只是咳,作出一副不胜虚弱的模样,仿佛遭了极大的误解和冤枉。
咳了半天后,轻飘飘道出一句:“受教了。”
雁濯尘冷冷丢下句“好自为之”后,也离开了客院。
***
迎仙院是太羲宫最豪华的宫苑,雕梁画栋,山环水绕,毗邻观世阁与飞天镜瀑,有七十二童子与婢女可供差使,是太羲宫用来接待贵客的地方。
祝锦行是符修门派之首听危楼的嫡长公子,当然算得上贵客。
流筝找来时,正碰上一径彩衣婢女捧着盘盘珍馐往里走,见了流筝,停下行礼:“大小姐仙安。”
“你们也安呀,快起来吧。”流筝神采飞扬地望了眼锦盘:“是送去给祝哥哥吧,他在哪儿?正好给我带个路。”
流筝与她们一同来到后苑,此时已近傍晚,金灿灿的斜阳被怒放的桃花层层筛过,仿佛铺洒满地流金。
烁烁辉光里,一紫衣男子负手站在花亭中,袖揽清风。
“祝哥哥!”
流筝清亮的声音随风扬起,花亭中的人闻声转头,流筝这才发现,除了祝锦行外,花亭中另有一女子,看见她走近,似笑似讽地瞥开了眼。
姜盈罗,她为何会在这儿?
这是太羲宫长老姜怀阔的女儿,与流筝一向不对付,她俩的恩怨从幼年抢一只雪狐说起,十几年间桩桩件件积羽沉舟,已成不共戴天之势。
见了她,流筝脸上收起笑,走进花亭时,自以为冷漠地哼了一声。
祝锦行同流筝解释道:“我在掣雷城遇见姜姑娘,她受了伤,又被夜罗刹们围攻,正好我要来拜会伯父伯母,便顺路将她捎回来了。”
流筝闻言,转头去打量姜盈罗,见她妆容精丽,两靥带笑,哪里像是受伤的模样。
懒得理她。
流筝重又高兴起来,问祝锦行:“听说掣雷城是妖魔聚纵之地,祝哥哥到那里去做什么,追缉大妖吗?”
祝锦行说:“不是,是去请见一位与红莲业火有关的人物。”
“谁?”
“西境莲主。”
流筝蹙眉沉吟半晌:“我怎么没听说过西境还有这样一号人物。”
“这位莲主近些年才渐有声名,他一出世就统御了掣雷城妖魔七部落,是如今西境的无冕之王,不过他神秘莫测,行事低调,你没听说过也正常。”
祝锦行自嘲地笑了笑:“莫说你没听说过,我在掣雷城待了一个月,搬出了听危楼的名头,却连他一面也未见着。此番我来太羲宫,正是想请濯尘兄与我一同前去,或许再加上太羲宫的面子,能见得这位莲主一面。”
流筝听罢心有戚戚:“连你也不见,这什么莲主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她神情灵动,声音清澈,得她一句安慰,令祝锦行心中十分受用,他目光温柔地看着流筝,抬手为她拂去肩头的一朵落花。
流筝问他:“若是我哥答应同你去掣雷城,能带我一起吗?”
姜盈罗冷冷看着他俩,听到这儿终于忍不住轻嗤道:“雁大小姐,掣雷城可不是北安郡,你当夜罗刹与愚蠢的凡人一样好糊弄么,只要你坐着铁鸟飞两圈,就把你当成仙女供在神龛上,朝你千叩万拜。”
流筝的脸色当即变得难看,眼见着两人要吵起来,祝锦行连忙打圆场,轻轻揽过流筝的肩,将她扶到一旁。
祝锦行说:“姜姑娘在掣雷城里受了气,不必同她一般见识。”
流筝瘪了瘪嘴:“那带我一起去掣雷城的事……”
“宫主和几位长老马上要过来商讨这件事,你先回去,我会酌情与他们提。”
流筝听罢,指着姜盈罗道:“让她也走。”
祝锦行的表情无奈又好笑:“姜姑娘在掣雷城也待了不少日子,里头的情况,需要她做补充。”
流筝听罢自觉无趣,轻哼了一声:“那好吧,我走了。”
祝锦行道:“我送你出去。”
他将流筝送到迎仙院门外,一路上折了几支桃花和海棠哄她开心。流筝不是小气的人,高高兴兴接了,说要带回去用仙瓶养着,能开一年不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