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占强?弟弟,占强!姐姐离家的时候你还只有几个月,现在都长这么大了,快过来,让姐好好看看。” 茹凤拉过弟弟,看着他个头还不小,头大、腹大,而胳膊、腿脚却很瘦弱,茹凤知道这是长期挨饿造成的,还是长身体的时期,吃不饱的孩子常常会长成这样。 茹凤搂着弟弟,眼睛还是往屋里看,她最想看到的还是妈妈,可从朝阳叔叔和奶奶的说话中,茹凤可以听出来,妈妈可能不住在这里。 那么妈妈去哪了呢?听口气大伯爹也不住在这里,难道他们抛弃了奶奶和弟弟,搬到别的地方去住了?不可能,妈妈不是那样的人!茹凤多么盼望妈妈此刻就从门里出来,站在自己的面前。 “孙女,这么冷的天,咱们进屋吧,到屋里再唠,奶奶想你呀!” 凤奶奶拉着茹凤和占强,把东西一点一点的搬进屋里,把茹凤往炕上推,说炕上还暖和些,让茹凤上炕,她再去烧烧屋子。 用家徒四壁来形容这个家一点也不过分,甚至更加贫穷破烂。 半张破旧的炕席只能铺在炕头,两块破木板放在炕稍,上面堆积了一点少得可怜的破烂物品。 一条破被子蜷曲在炕上,里面连棉花也没有多少,茹凤估计那是弟弟方才围着了。最让人不能理解的是,屋里比外面暖和不了多少,不仅破败,而且寒冷。 茹凤坐在炕上,茫然地看着屋里的一切,脑子里浆糊般的混沌,她此刻依然想念着妈妈,可妈妈去哪了呢,现在怎么样了? 茹凤真的不敢深想,甚至也不敢去问。她怕,怕听到最不想听到的坏结果,真是心烦意乱,坐卧不安。 奶奶在外屋烧就半天火,屋里渐渐有了一些热乎气,坐在炕上也渐渐感到暖和,让这破败寒酸的屋子里有了些许生气。 “茹凤、占强,都来炕里坐吧,一会儿就热乎上来。不知在外边走了多大时候了,冷吧?都快过年了,这天还这么冷。 跟奶奶说说,这些年过得还好吧?你不是已经入道观了吗?怎么还穿的是俗家的衣裳?看你这身穿戴,在那里过得还算可以,这让奶奶就放心了。” 奶奶把茹凤和占强都拉在身边,一手搂住一个,把破被子盖在脚上,依在炕头,跟茹凤唠嗑。茹凤一句话也不说,两眼怔怔地看着窗外,表情呆滞。 这窗户是用窗户纸糊的,还用其它的纸把破漏的地方一块一块的补上去,显得很不顺眼。隔着窗户,根本看不见外边,倒是很容易听到外面的响动。 “咱家现在穷了,啥也置办不起。要不是你朝阳叔叔见咱家可怜,给送来了一些烧柴,这个冬天就得把我们祖孙两个冻死。 舍不得多烧,你弟弟还小,我又老了干不动了,整不来柴火,只能靠人家帮忙。今年咱家的两亩薄地也被水淹了,一点收成也没有,连柴火都没长。 都是人家东家给一口,西家帮一碗,我和你弟弟才这样对付活着。 但奶奶不怕,你弟弟过年已经九岁,大了,可以帮奶奶干活了,明年再种地,日子会缓过来的,咬牙坚持,就没有过不去的砍!你回来了,日子就会越过越好!” 奶奶像是自言自语,但实际是给茹凤讲家里现在的境况,只是不提茹凤最想知道的,茹凤妈妈的情况。 占强半躺在奶奶的怀里,歪头看着姐姐,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不知道该跟姐姐说些啥好,他猜测姐姐现在的内心一定很痛苦。茹凤不说话,也不动,压抑着不时涌上来粗气。 “奶奶想好了,在家里住几天,过个年,就回尘月观吧,奶奶现在还养不起你。别跟奶奶一起遭罪了,要是实在想回来,就等明年咱家的日子缓过来以后,奶奶就去接你回来。 人不能一辈子总在道观住着,长大了也该过正常人的日子。奶奶当初是没有办法,才把你送到道观去学艺,现在长大了也该回来了,跟奶奶过正常人的生活。 道观再好,也不如家里,等明年咱们家要是收成好,奶奶就接你回家来跟奶奶一起住。” “妈妈,我妈妈呢,我想知道我妈妈去哪了?” 一直呆坐着不说话的茹凤突然大吼起来,眼泪也随之喷涌而出。凤奶奶看着近乎发疯的孙女,把她搂得更紧了。 “孩子,奶奶知道你最想的是妈妈。奶奶也不想瞒你,就把实情告诉你吧。可你要挺住,不许哭! 你从小就是个听话的孩子,奶奶了解你,现在长大了,又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修行,应该是更懂事了。” “妈妈,我要妈妈,快告诉我妈妈去哪了?我要找妈妈!” “早晚得告诉你,瞒也瞒不住,奶奶就实话跟你说吧,你妈妈没了,在你弟弟三岁的时候就死了,都快六年头了!” “什么!妈妈她死了……,真的死了?我不信,妈妈怎么会死呢?我离开家的时候妈妈的病已经好了,怎么能走呢?奶奶骗我,妈妈她不会死的,不会……” 茹凤如五雷轰顶般的大喊大叫,不住地捶打自己,像是要疯狂。心中的支柱坍塌了,精神顷刻间崩溃,甚至连身体都瘫软下来。心中抽搐的空寂,极度的懊悔,让茹凤坠入了痛苦的深渊。 占强急忙上前抱住姐姐的双手,阻挡她摧残自己,还不住的劝慰。 “妈妈真的走了,前几天我还给妈妈上过坟。姐姐你别这样,别哭了……” 虽然奶奶和弟弟极力相劝,可哪里安慰得住,茹凤发疯似的嚎啕大哭,天塌地陷一样失去了依托,心如刀绞般的难以承受。 茹凤不相信朝思暮想的妈妈会忍心抛她而去,她更不能接受寄托着全部心灵希望的妈妈离她而去的事实,她不敢想象没有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