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景仁正在吃的时候,外面的行人也逐渐开始多了起来,不一会功夫就有别的客人走了进来。
郑景仁很随意的看了一眼,忽然发现这个刚走进来的人竟然是个红党,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两眼。
这个人一身长袍,带着个眼镜,显得文质彬彬,看着好像是个有文化的人,但衣服已经洗的发白,而且边缘都起了毛,看上去也应该是过得很一般。
大上海各路神仙非常多,但红党明显要比其他组织超然一些,像这么狼狈的还是很少见,所以郑景仁也不禁多看了两眼。
不过此时店老板已经快步走了上去,先是鞠了一个躬,然后才笑着开口“周大夫,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那个人虽然也是一脸的疲惫,但还是露出了一个笑容“哦,昨天晚上柱子忽然犯了阑尾炎,我给他动了手术,这不刚刚才醒过来,我看到他没事,这才回来。”
“是么?这个小子这么一倒下,一大家子可怎么办呀?”人家说天下穷人是一家,虽然这里的很多人根本就不知道这句话,但还是会不由自主的这么想,自己过的也是一地鸡毛,偏偏就是看不得人家疾苦。
那个周大夫也还是叹了一口气“说这些也没有用,好在这个病没有那么厉害,最多一个星期也就好了。我给他留了一些钱,至少也要足够他们过上一个星期呀,其他的到时候再说吧。”
说话的时候,店主的老婆已经将馄饨和烧饼都装好送了过来“周大夫,您是在这里吃,还是我给送到家里去?”
“不用了,我自己带回去就行,碗明天给你送过来。”
“不用,不用,明天我给您送过去的时候,把碗带回来就行,不用特意跑一趟,您吃了饭也好好休息一下。”
“行吧,这个日子,哎,我先回去了。”周大夫说着,就想要从口袋里面掏钱,这个时候才想起自己的钱都已经给了柱子,所以也是一呆。
不过店主却立刻说道“您不用,不用,我都说了,您不用给钱,您怎么就这么客气呢?这样以后我们要是有什么事情,那怎么还有脸见您?再说了,我还欠您的诊费,您怎么还能给我钱?”
周大夫只是苦笑“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了,我身上的钱都留给柱子了,等着明天给你吧。你也是做小买卖的,不要钱怎么行?一家人都靠这个生活,以后那些话就不用多说了。至于那些诊费,你不用多想,我不都说了,有就给我点,没有就算了,算什么大事?我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郑景仁听着这些话不禁对于这个周大夫更高看了两眼,这样的人的确令人高看两眼,不由得不说出个佩服来。
这个年头能当上大夫,也可以想象学了多少年,看他的衣着也应该是比较上档次的,可他现在混成这个样子完全就不是应该的,就算再差,也总应该比现在好得多,可他却偏偏选择了这种生活。
红党最终得到胜利并不是凭空得来的,正是这些人不停的用自己的光芒照亮这个黑暗的世界,才让更多的人得到了温暖,而当他们真正点燃自己的时候,那些曾经被他照亮的人也都会毫不犹豫的走上他们的道路,那是榜样的力量,更是一种传承。
就在郑景仁准备替对方付钱的时候,忽然有个声音从后面传来“一大早,都干什么呢?”几个人一起回头,这才看到说话的竟然是个警视。
那人一身黑皮,帽子歪戴,一脸的不耐烦,看上去就不是个什么好人,他一说话,店主也马上点头哈腰起来“李警官,您来了?快点里面坐,还是老样子吧,我马上给您做。”
那个警视也是抬了一下手,手上的警棍摇摇晃晃的“老黄,快点,今天事情不少。周大夫,你也快回去吧,柱子的事情我听说了,你也辛苦了,今天这个饭钱我付了。”
周大夫对于这个警视的态度也是温文尔雅,只是笑了笑“好吧,等着明天,我把钱还你。”
“不用,一碗馄饨两个烧饼算什么事情?你也太看不起咱们弟兄了,咱们水鸣巷谁不知道你的名字?光说你是个大善人,我们就不能请大善人吃个早饭?”
周大夫想了想,然后也不多说什么了,只是点点头转身就走,郑景仁立刻就对这个警视很感兴趣,能让一个红党接受他的好意,单凭这一点,这个人就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现在的大上海牛鬼蛇神实在太多,根本就不能从一个人的外貌来判断一个人的心,毕竟有很多人真的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国家这个样子了,难道还能让这些人全都跟着去死么?
周大夫不用打听,就可以知道一定是个愿意帮助别人的人,在这一片也是享有盛誉的,要不然也不会得到那么多的由衷的尊敬,而这个警视看上去像个坏蛋,可看他的样子却应该不是那么该死吧。
果然李警官坐到座位上,就拿出了钱包,从里面拿出一块钱放在桌子上,一顿早饭也就两三毛钱而已,两个人一块钱也要找零的。
不过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竟然又拿出了五块钱,放在桌子上,这个时候老板也走了过来。
“把钱收了。”李警官指了一下桌子,然后开始拿筷子。
“这也太多了,再说了,周大夫的钱我们不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