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可貌相。”邬长?筠看向窗外,天黑透透的,“这么晚不回来,不担心?”
“担心也没用,又不能?时刻按在家里守着。”
邬长?筠睨她一眼?,没再?说什么:“我?该走?了。”她掏出两张戏票给师姐,“没事的话?来看我?唱戏,明天唱《长?阪坡》。”
师姐心里咯登一下,《长?阪坡》是?师父的拿手好戏,当年为他下葬,就是?给扮的赵云……惨痛的记忆不禁又涌了上来,她佯装轻松,拿过戏票:“我?一定去捧场,给你送个大花篮。”
“花篮不必了,人来就好。”
……
邬长?筠带玉生班在外面近一个月才回到沪江。
已经是?八月天,动不动下场雨,又湿又热,闷得人很不舒服。尤其是?套上厚厚的霞帔,一场武打下来,往往得湿上两层。
杜召在南京开会?,借这趟出门和?辜岩云执行了一次军统的锄奸任务,暗杀四个新政府高官,又在回来的路上被自己人追杀,同辜岩云走?散,分道?回了沪江。
他和?白解到联络地——居嘉卉的珠宝店一趟,确认辜岩云安全抵达沪江,简单聊聊接下来的工作,便离开了。
回家途中经过青会?楼,看街上乌泱泱的人,杜召才知道?邬长?筠已经从北平演出回来了。
算算日子,他们已有近两月没见?过面。
杜召让白解先行回去,自个外面待会?。
白解意?会?,把身上的子弹全留给他,赶回去看孩子了。
邬长?筠的戏迷太多,连青会?楼大门边都挨不过去。杜召便到斜对面的小茶楼坐着,隐约也能?听到点戏楼里敲锣打鼓的声音。
八点多钟,散场了。
杜召怕她下戏事多,便多坐会?,等人忙完出来。
半个多小时,里面的人零星出来。
邬长?筠和?田穗待到最后。
灭了灯,关门上锁。
刚转身,邬长?筠就注意?到街对面站着的男人,虽戴了帽子,看不清脸,但?一眼?就辨认出来。于是?,她对旁边的田穗道?:“你先走?,我?有事。”
田穗没多问,点点头,只说了句“注意?安全”。
邬长?筠没叫杜召,兀自往西边去。
杜召跟着纤长?的黑影,拐进?一处僻静的小巷子。
墙上的壁灯坏很久了,隔几秒忽然闪一下,照亮底下背靠青墙的女人。
杜召走?到她面前,直接将人搂进?怀里,吻了下她的头顶:“想你了。”
邬长?筠隐隐察觉到他心情不太好:“出什么事了吗?”
杜召松了松手臂,怕勒得她难受,声音略显低沉的:“没有。”
这语气,明显就有心事,可他既然不想说,邬长?筠便也不追问,亦抬手拥抱住他:“要我?陪你回家吗?”
杜召鼻尖蹭了蹭她耳朵:“你回去休息吧,这么晚了。”
话?音刚落,一道?刺眼?的光乍然射了过来。
杜召将邬长?筠的头按进?怀里,偏身正对着巷口。
是?一个打手电筒的男人:“谁啊?”
杜召眉峰一凛,盯着他,从口袋掏出枪:“滚。”
男人见?枪口对着自己,吓得手电筒坠落在地,慌忙拾起?来转头就跑。
幽幽的巷子又恢复寂静。
邬长?筠攥紧他腰间的薄衫,抬起?脸,下巴抵着他的胸膛:“我?想跟你走?。”
杜召俯视眼?下黑溜溜的眸子,牵住她的手,带人走?出巷子,往东边去。
两人来到熟悉的老巷子,是?初识时,邬长?筠住的那条老胡同。
三七年这里被轰炸过,大多房子都重修了,去年杜召回到沪江,把这块地买了下来,还?原成从前的样子。
邬长?筠看着与过去一模一样的布置,有些惊讶:“你弄得?”
“嗯,那会?白解不在,你们也还?没来,我?自己一个人在沪江,想你了就过来躺躺,也能?放空,思考些事情。”
三年了,再?次踏入,恍若隔世?。
邬长?筠心情略沉重,往二楼走?去。
如今这楼梯也不再?像之前那样,这儿破损一块,那儿镂空一截,修得结结实实。
每上一层,那些遥远的回忆似乎又近在眼?前了。
她推开从前自己住的那间房门,看着记忆里的场景,那些年的点点滴滴瞬间涌入脑海。
真怀念过去,虽暗潮汹涌,但?到底没正式开战,表面还?是?和?平的。那时自己的想法也很简单,就是?赚足够的钱出国念书。
长?时间没开窗,屋里闷闷的。
杜召拉开纱帘,把窗户推出去,一丝闷热的风瞬间拂了进?来。
邬长?筠立在床尾,注视着他的背影,想起?那会?为了讨自己欢心,他在楼下往自己的窗子里扔钱,一个接一个绣上不同花样的香囊,装着大洋,还?有那枚贵得离谱的黄钻戒指。
如今,钱没了,香囊没了,好在还?剩下戒指,在这些年无?数个思念的深夜里给自己一丝慰藉。
杜召转身,见?邬长?筠盯着自己,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