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腿微颤,缓慢地挪到她面前,刚启唇,嘴角就流出血来?,声?音嘶哑道:“你不?该来?这里。”
邬长筠不?忍看?她这副模样,垂下目光,从盒子里拿出吃的:“你最喜欢的桂花糕。”
林生?玉伸手来?接,邬长筠看?到她血肉模糊的手指那一刻,愤恨地几乎快要把手里的桂花糕捏碎,可进来?一趟不?容易,这些食物,也许她以后再也吃不?到了。
邬长筠强压住恨意与心疼,将桂花糕递到她嘴边。
林生?玉落下手,张大嘴咬一口。
洁白的糕点上沾了血,比她身上的还要刺眼。
吃了两块,林生?玉便咽不?下去了。
邬长筠又拿出一瓶汽水:“也是你常喝的牌子,不?知道你喜欢哪个味,就选了草莓的,老板说这个口味卖的最好。”
“我就喜欢草莓的。”
邬长筠握紧瓶子,越过牢栏,递到她嘴边,林生?玉饮下几口,笑着对她说:“真好喝。”
邬长筠凝视她弯起的眼睛:“为什么?”
林生?玉明白她指的什么:“为了国家,和信仰。”
“这些值得你付出生?命吗?”
林生?玉没有回答,仍旧温柔地微笑,看?向邬长筠手里的篮子:“谢谢你来?看?我,还带了什么?”
邬长筠拿出一小?袋蜜饯,取出一颗,正要放进她嘴里,身后的日本兵催促起来?,伸手就拽她,凶神?恶煞的,嘴角还沾了烤鸡的油。
邬长筠把吃的全塞进牢房里,最后看?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便被撵走了。
林生?玉手握住栏杆,目送她离开:“保重。”
等人不?见了,她直接跌坐下来?,无力地看?着地上的点心,刚要拿,狱门被打开,日本兵拿走所有食物,还踩了她的手一脚。
林生?玉仿佛已经疼到麻木了,只是默默收回手,回味着嘴巴里的余味。
好甜啊。
邬长筠又塞了点钱给?狱管,用临时?学的几句日文对他说:“请帮忙照顾她,让她少受点罪。”
狱管掂了掂钱袋子,踹进兜里,点着头让她赶紧离开。
邬长筠走出去,刺眼的太?阳光照得她眯起眼。
半晌,她才缓过来?,抬首望向不?远处挂着的日本国旗。
岂止身后是牢狱。
好像,处处都是。
……
第二天上午,日本兵把林生?玉锁在笼车上游街。
邬长筠来?到刑场,只见奄奄一息的林生?玉被绑在木桩上,刚要睡着,就被冷水活生?生?泼醒。
一个汉奸站在旁边,照日本人的吩咐拿喇叭反覆地喊话,试图找到她的同党。
“皇军宅心仁厚,对于投诚份子,保证优待。”
邬长筠很想救她,可前前后后围了近二十?个持枪的日本兵,根本没一点机会营救。行暗杀无数,可在枪弹前,一身功夫如此渺小?,她第一次感到这样的无力。
十?点钟,到了行刑时?间。
四个日本兵得令立于她对面,举枪上膛。
林生?玉艰难地睁开眼,缓缓抬头,望向灰濛濛的天,她笑了起来?,坦然面对死亡,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中华民族——”
日军小?队长一声?令下:“开枪。”
子弹齐齐落在她的身上,余生?震震。
林生?玉目光涣散,却仿佛看?到了曾经那个碧蓝的天空:“万岁。”
……
林生?玉的尸体被送回教堂。
邬长筠在教堂陪了两天,便离开了。
晏州还在打仗,可她等不?了了。
去晏州的火车早就停运,也没私人车愿意跑战地,邬长筠坐火车到姜城,距晏州仅不?到一百公里。
傍晚,她找了家旅店住下,准备第二天租个车过去。
好在祝玉生?的老家在乡村,从眉甘山绕路过去,应该危险不?大。
邬长筠车技一般,从没开过山路,胜在胆子大,一路飙过去,途中经过几个小?山村,几户人家,炊烟寥寥。
预计晚上到达祝家村,天还没黑她就看?到村口了。
可越往前,她的心情越沉重。
村外的河边陆续出现好几具尸体,越接近村子,那股刺鼻的尸臭味越重。
村口路窄,车开进不?去,邬长筠抱着骨灰盒步行进去。
一路上尸体纵横,从老人到小?孩,还有赤身裸体的女人……
这儿,被屠村了。
……
第87章
各家都被翻得乱七八糟,邬长筠按模糊的记忆找到师父的老家,木门倒在地上,锁坠落在杂乱的枯草中,院子里?有杂乱的脚印,细看,大概有三个人进来搜东西。
这房子空了数年,到处都是蜘蛛网,没什么太?值钱玩意,唯有一个光绪年间的旧柜子,日军许是带不走,干脆毁了,将它劈成两半。
邬长筠杵在破败的房子里好一会儿,才带师父去远一些的土坡上,埋葬立碑。
她带了些纸钱,烧光后?,给师父磕四个头,便离开了。
邬长筠要去开车,还得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