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千惠询问的面容一僵,皮肉看起来都紧致了不少,显然没想到会主动跪她。 憋了半晌才迟疑着问道,“是琴婆子冤枉了你?” 殷栖落撩起衣袖,拳打脚踢过后的痕迹浮现出来,新伤旧伤层层叠加,看得人倒吸凉气。 “这些年琴婆子假借母亲名义对女儿打骂欺辱,甚至还教唆其他下人一起对西小院苛待,有一次女儿病的要死了,她都不肯向母亲禀报一句,甚至还到处扬言说是母亲不让管。原本女儿是不想将这些说给母亲烦心,可现在琴婆子要打死女儿,必定让母亲名声受累,女儿才敢反抗。过往的委屈不算什么,女儿却不想母亲的名声受到一点玷污。” 一向唯唯诺诺不善言辞的人,在相府里活的像空气一般的人,忽然能言善道起来,而且还言辞清晰,情真意切,就如真的相信多年欺辱只是个婆子使坏一般。 柳千惠圆润的脸蛋白里透红,怔了好一会儿,才怒斥道,“琴婆子竟还做过这些事,平日里二小姐做错了事自有我作为母亲处罚教训,琴婆子敢擅自以下犯上,当从重处罚,先将人关入柴房,查清她这些年都做了哪些背主的事!” “夫人饶命,老奴都是……” “将她的嘴堵上,带下去!” 柳千惠身边的老人做事干净利落,将人嘴塞上到拉下去,琴婆子再没吐出一个字来。 殷栖落跪在地上,面上一片感激。殊不知她指甲都要嵌进肉里,这就是柳千惠,为了维护自己的脸面,为她办事多年的忠心奴仆说舍弃就能舍弃。跪这样一个人,就像膝盖上跪着钉子。 “快将二小姐扶起来,送回去好好养伤,厨房若还有春喜包都给西小院送去。”柳千惠说着,目光温和地转向自己,眉目间还露出些许疼惜来,“日后需要什么和母亲说就是。” 这态度转变太大,让殷栖落一怔,不过这种感觉转瞬让她想起,眼下应该是宫中传出选秀消息的日子。相府要将她送入宫中,柳千惠一改往日,对殷栖落呵护有加,就为了让她心甘情愿入宫。 眼下对她和琴婆子的处置,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选秀的事。 压下所有思绪。 “多谢母亲。”殷栖落感激的红着眼眶看向柳千惠,“女儿还有一事,殷衡高热不退,还请母亲帮忙请个大夫。” 柳千惠疼惜的将殷栖落亲手扶起,“琴婆子将这样重要的事也拦着不报,母亲会请京中最好的大夫给城儿诊治的。” 这幅母慈女孝的场面,看得府中下人都一愣一愣的。不禁怀疑,难道真是他们此前曲解了夫人的意思?毕竟一切都是出自琴婆子之口,事情也都都是琴婆子做的。 殷栖落被送回了西小院。 院子整洁小巧,一间正房两间厢房一间厨房,西北角一处小小的亭子,下方一观赏缸,里面三条锦鲤。后院里围出了小园子,里面种了一些蔬菜。中间一颗槐花树,正是开花时节,散发阵阵幽香。 殷栖落踏进园子,久远的记忆和熟悉感扑面而来。有一刻,她似乎看到了娘亲,抱着她坐在亭子里,给她讲诸子百家的故事。 眼睛一阵温热,回神后迈开步子,走到左厢房推门进去。 “小姐您回来了!” 房中,白萤听到动静赶紧从床边起身迎过去,紧张的视线在殷栖落身上来回,很快眼底上了一层雾气。 “他们又打小姐了?”衣服那样脏,还有几处破了。 殷栖落看着白萤,她此生曾经最愧对的人。进入睿王府做妾委屈自是不少,白萤护着她,最终被正妃所害,早早的就没了性命,连最后相府被一点点摧毁,所有人都得到应有的下场都没有看到。 压下胸口的翻涌,她掏出两个包子,“衡儿说想尝尝‘春喜包’是什么味儿的,等他醒了给他热热。” 白萤看着被护得很干净的包子,再看殷栖落淤青红痕交错的手背和手腕,豆大的眼泪终于无声的掉了下来。 “这种事应该是奴婢去的。” 殷栖落安慰的拍了拍她,“我已经被打的皮实了,你虽大我几岁可身板还不如我。”她说着,轻轻握住白萤温暖的手,这一次,她不会让白萤早早地就离开自己。 走到床边坐下,眼前这张稚嫩的小脸红的厉害,她心头疼的紧。娘亲死的时候,殷衡才刚刚出生。 原本所有人都说娘亲是产后体虚才会离世,但两年前,一个神秘人忽然出现,带着她挖出了娘亲的骸骨,确定了娘亲是死于慢性中毒。 那个神秘人告诉她娘亲是让人毒死的,然后就离开了,忽然出现又忽然离开了,之后十年都再没出现过。但十年之间,她查出了毒和柳千惠有关,就算直到柳千惠被她逼的葬身火海,